,当初赵昊能给徐渭办监外执行,还是李相公给南刑部写了条子。 转到这种话题上,谈话气氛就融洽多了。 又聊了盏茶功夫,管家过来请客人移步前厅用膳。 赵昊便与李春芳父子来到清风徐徐、花荫满庭的前厅中。只见偌大的圆桌上摆了四荤四素八冷碟,十六样精致的淮扬菜。 餐具也是成套的成窑五彩。别看成化距现在不到百年,但这却是本朝最贵重的瓷器,素有‘成杯一双,值钱十万’之说。这整整的一套,怕是有几十上百件吧? 首辅的家宴,果然不同凡响。 幸好赵公子现在也是用建盏喝茶的人,对这些后世价值亿万的玩意儿已经免疫了。 李春芳请赵昊入席,两人分主宾落座,李茂才陪在末座。 赵昊如今也能饮一些素酒了,便与李相公对酌起来。 “来,尝尝这道我们兴化的名菜,‘拆烩野生甲鱼鸽蛋’。”李春芳亲手持公勺公筷,给赵昊夹了一根甲鱼腿,舀了一个鸽子蛋。满面春风的招呼他道:“看看有没有资格进味极鲜啊?” 看着五彩碟中的甲鱼腿鸽子蛋,赵公子心说这不就是‘王八蛋’吗? 赵昊暗暗忍着笑尝一口,确实肉质细嫩、鲜香入味,算得上筵席珍品了。自然要按照餐桌礼仪,好好夸一通了。 “可惜用的是本地甲鱼,不是我们高邮湖里的老鳖,味道上还是差了点儿。”李春芳惋惜的一叹道:“哎,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尝到家乡的鳖?” 赵昊心说好么,古有江东步兵张季鹰的莼鲈之思,今有淮左骑兵李石麓王八之念。李相公不让古人专美于前啊。 心里吐槽,面上却一脸认同的点点头,故意道:“确实,如今运河断绝,南北货运不通,至少想吃到南方的食材,怕是有些困难了。” “是啊。”李春芳点点头,叹气道:“少说两年,漕运,是指望不上了。” 赵公子便笑道:“不过元辅想吃兴化老鳖,有什么难的?我让下次海运的船队,给你带上几十只。” “哈哈哈,哪要那么多?”李春芳不禁失笑道:“会吃出鼻血的。” “养着慢慢吃嘛。”赵昊呵呵一笑道:“不过海运就是胜在便捷,从江南发船,十来天就能到北京,也确实不用一次运那么多,随到随吃就行。” “不用那么麻烦,尝尝鲜就好。”李春芳含混的点点头,又给赵昊夹了另外一道菜道:“来,再品品这道香芋炖肉,这可是用正宗龙香芋烧制的。” 意思是,这可是我们兴化本地的了,你总没话说了吧? 赵公子尝了一口,果然粉粉糯糯越嚼越香,搁下筷子又道:“元辅家的龙香芋存货不多了吧?下回我让人从海上运几筐过来。” 李春芳嘴角一抽,手中调羹险些落地。心说这小子还真是执着啊,句句都不离海运。看来只要自己不表态,这顿饭是甭想吃安生了。 他便笑着指向鱼盘,学着赵昊话里有话道:“这是淮扬有名的‘一品白条鱼’。据说这白条鱼平时生活在运河里,都是吃漕船上漏下的漕米,所以生得又肥又大,味道也鲜美无比。” 赵昊心中一动,首辅大人说的是他自己吗?应该不至于,那么说的就是漕运集团了。 “不过这白条鱼虽然好吃,但性子却十分凶猛,捕捞的时候不注意,会咬人的。”李春芳意味深长的说道。 赵昊心说,欺负我没钓过鱼吗?要说黑鱼咬人还差不多,白条鱼能咬个王八呀? 不过李首辅这就是一比,自己当然不能纠缠这种细节了,便一脸受教的点点头。 “漕运这一断,这些白条鱼的日子不好过,就更凶猛了。”李春芳深深看着赵昊道:“还是不要把他们逼得太紧,不然非但吃不着肉,还得被狠狠咬一口。” “不碰它们就是了嘛。”赵昊便淡淡笑道:“其实河鱼土腥多刺,远不如海鱼鲜美易食。” “可是大伙儿都吃惯了河鱼,未必能接受得了海鱼。”李春芳轻叹一声。 “那是他们没吃过,吃几回就上瘾了。”赵昊笃定笑道:“海鱼很好吃的,但凡吃过都说美味。” “嗯嗯。”李茂才从旁点头道:“上次在味极鲜,吃过一道清蒸大黄花,鲜美无比、入口即化,还没有乱刺,确实比这白条鱼能打……” “住口!”李春芳不悦的瞥一眼儿子。 “吃你的饭吧。”赵昊也无奈的说他一句 “哦……”现任的无公害小阁老缩缩脖子,心说我还以为真是在说鱼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