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斑驳墙壁的后面,在末日下颤栗,想要变成老鼠,以为只要到阴暗里苟且,就能够偷生。 右侧方有一栋已经垮塌了一半的房屋,糊上了报纸的窗户被推开了道缝隙,一个孩童乌黑的眼睛探出,警惕而紧张地打量着他们这辆汽车,在注意到白琉衣发现自己之后,窗户哐当一声,慌张砸拢。 那双稚嫩、憔悴、慌张的眼神触动了白琉衣,她神色略微黯然,一种名为感伤的情绪,也在她的心里扩散。 无论上层还是下层,所有人的命,都是鲜活的生命,如果怪兽大军的真的攻打过来,那么这些鲜活的生命都将消散吧……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汽车慢吞吞地驶入了虚明分区,回到这个居住了好几年的地方,一个个熟悉的景象一一浮现眼帘,寒续的帘绳被回忆触动,放了下来,只露出了半截眼眸。 婶婶所在的大楼当年在天火降下,飞灰烟灭,十多条对他来说至关重要的生命灰飞烟灭,而如今这里已经填平,变成了一个垃圾站,内里堆放大片散发着恶臭的垃圾,乱哄哄的苍蝇在上空盘旋。守在垃圾站的瘸腿老大爷正在喝酒,末日让人生没有了未来,他把自己本来存着治腿伤的钱花得一干二净,每天喝得烂醉如泥。 凝望着高高的垃圾堆,寒续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深吸口气,踩开油门离开。 他居住的街道当年在天火会炮堂的炮火中变成了一片废墟,一年半以前已经在贫民区区政府的主持下重新修建起来,一栋栋和之前相比仿佛没什么区别的低矮房屋蹲在这贫瘠的土地,如同在警方面前抱头在地的囚犯,也如跪在同断头台上死囚。 寒续将汽车停在了原本他和王眸眸的房屋处。 这里新修建起来的房屋格局和以前很像,也是两层楼,也是两边一个窗户。 寒续看着房屋,隐约间时光交错,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幻,他看到了门口处王眸眸的电动车,院坝围墙里小流儿堆的泥人儿,隔壁家里的贴心妹妹唐可心端过来放到他们楼下的汤圆,大声嚷嚷着“寒续哥这是我做的汤圆,你尝尝”,还有屋子里播放着新闻的电视,正在报道关于灭世主又偷了那位地下老鼠的赃款…… 只是不知道,地下室还在不在?新房东会不会修建一个地下室?修了他回拿来干嘛?自己在墙壁上花的吃人地图,地下室的办公桌,这些东西,是不是有了新的物品替代? 寒续怅惘,嘴角一丝笑容,名曰暌违,暌违了时光,暌违了,我长大的地方。 转过头来,愁绪满目地发动了汽车,一路行驶,再停下,是在一个贫民区的社区门口。 寒续看了一眼车内显示的时间,现在不过早上八点半,在自己计划之内,寒续预计着,自己要见的那个人应该还没去上班,只是希望,他没有搬家,也没有踏上逃亡的路程或者和那些绝望者一样,末日下做什么的极端行为。 “你在这里等我,很快回来。” 白琉衣点点头,没有询问他去做什么。 下车后寒续循着记忆来到了单元楼,到达了那扇自己只进去过一次住户门前,深吸口气,带着歉然还有紧张,轻轻敲了敲门。 他只来过这里两次,第一次的经历很不愉快,自己也说过一些当时看来很硬气,但实际上很过分的话,如今来看当时的自己却有些过分和愚蠢。第二次,自己只默默地留下了东西作为补偿,便悄然离开。 这第三次来,他自认成熟了很多,有一些想要道的歉,想要所的话,要告诉这位中年男人,他也怕,怕现在不来说,或许再也没机会。 寒续敲门之后,却迟迟没有人开门。 寒续又敲了敲门,总共敲了七八次,时隔半分钟,终于响起了开门声,不过是旁边这扇门。 “你找谁?找柳先生?”一个身材瘦弱的老女人显示通过猫眼观察了半天,觉得他不像什么坏人,这才推开屋门,打量了下寒续后,小声地问道。 寒续点了点头,柔声打听道:“嗯,您是他邻居么?他不在家吗?” 老女人摆摆手,道:“柳先生半年就因癌症死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