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时刻。 自责的情绪就像无限膨胀的气球,撑在他的肺腑。 有些凌乱的发丝在白琉衣挂着颗颗晶莹汗珠的雪白脖颈上轻轻地扭曲着,有些急重的呼吸反复地支撑着身体不断地起伏,还有些浅浅的香气,随着她的呼吸间不断地涌入寒续的鼻腔。 这些细微的痕迹,都在诉诸着生命二字。 也在诉诸着脆弱二字。 他们是了不起的少年天才,再给他们些时间,不见得无法齐名兆伽,然而在现在这个时候,面对兆伽,他们却与崖壁上这些缝隙间生长出来的野花野草没有任何区别。 寒续轻轻地搭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翼翼,温柔至极。 “要走一起走,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 你不要再试着劝我,我要做的事情,这个世界没人能劝动我。” 白琉衣微微侧头,明亮的眸子映入了寒续的眸子,琼鼻和俏脸的弧度,也一并其中。 “你说你欠我,那就不要死在这里。” 别人眼里,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很近,但是寒续知道其实也不算很近,因为白琉衣的性格不像唐可心也不像柳倩文,并不好相处,也并不能走近,加上寒续自身的性格使然,始终和这座高冷的仙花之间有着某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没有那么地亲近和肉麻。 而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这时候听着也那么地悦耳,不同的是这和平时一样冰冰凉凉好似清泉的声音里,这时候似乎间多了很多足以细细揣摩的柔情。 寒续嘴里准备说出的劝诫的话慢慢地咽了回去,他的确不能劝动她,严格说起来,自己也没资格劝动她。 感情这种事情上寒续有些傻,这是情圣王眸眸一直很鄙视他这一点,所以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听得出来,寒续第一句话里省略了什么宾语,而且这其实这是一段情话,这是白琉衣这一生以来,第一次说情话。 白琉衣的脸颊上,有两抹不合时宜的微红。 她局促地偏转开头,望着越来越近的魔王兆伽。 高大而夜黑的身影夺走了所有光芒,周遭的所有人仿佛都消失不见,唯有杀意环绕,让他们二人孤零零地堕入了地狱之中,然而他们二人靠拢而战的这寸土寸地的颜色,却成了这认识的这一年多来,唯一一次粉红。 “寒续。” “嗯?” “你在黑虎山山顶上……说……说的什么?” 寒续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在山顶上,自己好像说了很多东西。 白琉衣有些生气,但是生死面前似乎某些尊严也可以暂时放下,所以勇气推出她换作平日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藏在胸腔里的话语:“你说你……你喜欢谁?” 寒续愣了愣,脸上划出了微苦,然后紧接着也微甜的笑容。 他轻轻地说道:“我说,我,喜欢你。” 白琉衣红红的好像刚刚成熟的苹果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人间罕见的笑容,是天地退避的颜色。 “那就够了。”她轻轻地颔首,每一根黑色的发丝,仿佛都在舞动,“我再陪你,战一次。” 寒续慢慢地松开了五指,望着近在数米的兆伽,缓缓地点了点头,心满意足道:“好。” 他懂那种不愿意离开的滋味。 因为去年面对天火降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既然自己难逃一死。 他也不想白琉衣因为不作为而痛苦,所以他选择了点头。 本就是负隅顽抗,那就你陪着我,再抗一次,此生,也无憾了。 轰—— 随着兆伽又一道脚步的落下,剑没有出鞘,但是被黑色的元气如浓雾环绕的天地之间,已经满是剑响。 “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没有半点对此刻美好景象珍惜的意图,兆伽的对着侧方微微一滑,一道黑色的元气骤然在空中凝结成了张狂的剑形,剑上生长了无数的齿纹,每一个齿纹都锋利得填充满了黑色的光芒。 剑刚刚成形,便带着狂暴的黑色气流,对着二人爆射而来!将难分苦楚和酸甜的旖旎,骤刺为尘! 呼呼—— 白琉衣和寒续的眼睛里,燃起了同样的浓烈的火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