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课?”柳白元直接无视了寒续的微笑,一边脱鞋一边问柳倩文。 “嗯,现在就准备去。我们就在外面吃饭了,不跟你一起吃了。”柳倩文一边说一边收拾自己的课本。 寒续看着柳白元伫立在门口僵硬的身体,像是一根静静展露锋芒的铁枪,那股敌意几乎只差公开用行动或言语表示。若是寻常的低等民,此情此景联想到他的身份只怕自卑与胆怯得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做其余的事情,而寒续依然保持着镇定,也收拾起自己的书本,任由冷漠在心底化开。 这样的沉默保持了片刻,寒续明白这位中年男人的意思,把书本收拾好后转头对柳倩文道:“我在外边等你。” 柳倩文诧异地看了一眼寒续,寒续眼中的冷漠之色与她父亲眼中的冷漠为同色,她便明白过来不对的地方在哪里,眼睛里面的光芒悄悄缩了缩,脸上的自然神色渐渐僵硬,动作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小声道:“我很快就出来。” 不卑不亢地从柳白元身边走过,寒续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走出了屋子,站到楼道那里,神情有些冷漠。 等到寒续走出屋子,柳白元重重地将门关上,脸上的不悦之色才统统显露出来。 “这就是你经常提的那个人?” 柳倩文笑了笑,道:“嗯,他人……” “你一个人在家,为什么把他叫到家里来?”柳白元不加掩饰的呵责,略微颤抖的声音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柳白元的反应让柳倩文始料不及,随之脸色也冷了下来,“下午没事,他教我东西。” “教你东西?一个七等民教你东西?” 柳倩文微怒道:“爸你什么意思?” 柳白云陡然大怒道:“我什么意思?你个没长进的闺女是什么意思?!” 面对柳倩文凝重的神情,柳白云接着道:“我允许你嘴上提!可嘴上提也就算了,你还把他带到家里来?!” “我把你养这么大,图的是个什么?你是什么条件的人?他是什么条件的人?你爸我在外面像狗一样低声下气为的是个什么?不就是想你过得好一些,嫁个高等民?不再接触这些世界的蛆虫?像那种人少跟他来往!” “你……”面对往日慈爱的父亲此时凶煞的模样,柳倩文眼睛红了下来,愤懑地胸脯不断起伏,但却像个哑火的鼓,放不出半点声。 “我从小怎么教你的?小的时候过得多苦多累你记不清了?你妈,你妈的病是怎么得的?因为什么?因为穷!因为我们身份低!小小的病因为治愈条件不到位变成一辈子的顽疾!都是因为我们没身份!连那大医院的门儿都进步了,更别说拿钱治病! 你以前怎么答应我的?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柳白元一脸铁青,指着他眼中不争气的闺女,“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不要让以后的你的孩子在这破地方吃苦!不要等到怪兽打过来了成为第一时间被牺牲去堵怪兽嘴巴的食物!这就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你把我之前的所有努力当成什么?!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在你身上寄托了多少?我们这辈子的付出是为了什么!?从小在这里长大,这里多龌蹉多肮脏你还没有看够!要像我们这样看一辈子!?你活在这房间里看不清外面有多乱了?!你知不知道一旦有危机爆发我们这样的人唯一的下场是什么?!” 柳白元的怒火将他的双手也烧得滚烫起来,他把公文包狠狠丢到了地上。 “一个七等民!一个随时等死的人!真的教你十多年都教不懂你这么简单的道理?!” 家长对了解自己的孩子,作为过来人,也最懂这个年纪的孩子的心思,无论是已经萌芽还是已经成长出了荫蔽,他都必须将一切扼杀。 低等民永远都是低等民,成绩好与坏也改变不了前半生低等民的污点。自己女儿这么漂亮,自己摸爬滚打虽然是当联邦政府贫民区的走狗,但是也有一定的条件,他的女儿可以找到一个满意的归宿,而不是将青春与心思放到一个前途未知的低等少年身上。 柳倩文埋着头,眼睛里很快就有泪水婆娑,怀里的书抱得死死的,深深压皱到她好看的衬衫。 …… “七等民,等死的人。” 寒续静静靠在这防盗门上,听着通过防盗门出来的显得要模糊了很多,与低等民的人生一样模糊的声音,神情冷漠。 他感到有些惆怅,惆怅得就像,通过楼梯镂空窗可以看到的,远处低矮破旧的灰白房屋撑起的,高低不平的房际线上的夕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