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眸子里似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须臾过后,又恢复如水般平静冷然。 他悬在空中的手顿了顿便收了回来,没再做停留,转身离去。 经过时,门前低头候着的女佣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梁先生今日也太冷了些。 女佣在他走远后才敢抬起头,心中不免腹诽,推门进去见了浴缸里身上一片狼藉的柯璃,更涌上几分畏惧。 真怪,明明上次先生与小姐…后,面上虽不显,却对她们这些佣人都面色和蔼起来。 同样与女佣一样心里在嘟囔还有刚吩咐完清理事项回来复命的陈克。 书房里,梁生背对着门依窗立着,桌前一老一少微弓着身。 陈克小心地与旁边的薛伯使眼色:怎么了这是? 发色斑白的老先生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谨慎说话。 地上,梁生摆在桌前用了好些年的烟灰缸被砸在地上,看得出来扔的人用了极大的力,上好的红木地板都被砸出一个小坑。 陈克记得这只烟灰缸,还是柯璃小姐刚满十五岁时,跟着人去了次矿上挑来的,并不是很精贵稀有的品种,只不过成色不错,杂质几乎没有。 梁生平日不甚在意,但用物无一不讲究,这只算得上普通的烟灰缸却一直用到了现在。 背对着的男人吐出一口白烟,声音被熏得有些哑,“薛伯,早上说的人有查出什么新的吗?” 陈克一怔,他与养父平时一个主外一个主内,薛伯多管的是涉及更深的隐秘产业。 “还无。”薛伯眼神扫了一眼陈克,低头答,“周昱杨过去在老挝,接一些人口拐卖的活,养大他的是一个赤脚医生,略懂医术是以偶尔帮人接骨看病,派出的人去村里问过,还没有探出什么不对。” 梁生没有答话,这些在陈克早前递上来的资料里大多也有提及。 薛伯继续道:“他叁个月前过来,是跟随湛家买的一批人一起,说是牵关系的‘表兄’,是湛家势头近来很猛的那位。还有,前几日才得了消息,周昱杨在老挝待过的那家做人口贩子的,被端了。” 听到这,梁生终于掀起眼皮:“黑吃黑?还是条子干的?” 薛伯摇头:“那家就是依附于湛家在老挝的势力的一个家庭作坊,有一个已经被买走的中国女人不知怎么联系上了条子……” 在这片地带,犯罪横行,便是闻名的“叁不管”,黑吃黑比被警察查办的概率大得多得多。 但乍一听,这个案子似乎合情合理,与在那边短暂待过的周昱杨扯不上关系,甚至事发时,他都已经离开那里许久了。 “太干净了。”梁生轻叹,“继续查。” “是。”薛伯颔首。他微微沉了沉眉,这周昱杨纵使有些古怪,如今却也得了湛家重用,且他再有什么蹊跷,单凭柯小姐现在在与他谈的这笔生意,也压根动不了他们根基。 梁先生这般,莫不是,吃味了……? 他眼眸转动,心中五味陈杂。 喜楼的后厨,柯璃与周昱杨当时短暂聊过几句后,两人便不欢而散。 周昱杨今日似乎格外暴躁,他一把拽住了先走一步的女人。 白嫩的手腕被掐出红痕,一把被推至头顶。 她无声地哭泣,身体被压倒在墙上。 肢体好像忽然都软掉了,全然使不上力,被迫迎接粗暴的侵略。 将要打破禁忌的一瞬,她停下了哭,屏住了气。 然后忽然间眼前一黑,再睁眼时面前已是另一片画面,面前是大片大片的红,红得晃眼,而她的手脚被藤蔓缠绕,禁锢在一颗古树上。 这是哪儿?她怎么来的? 周昱杨……对,她当时是和他在一起的,他果然有不轨之心。 下一刻,被她咬牙切齿地唤出的男人倏地出现。 他每一脚都踩在血泊里,裤脚却没有脏掉。他的脸很白,又戴上那副金丝眼镜,西装周整。 他停在她面前两米远的地方,缓缓举起了手。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