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称遗憾……”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哭声变得更加悲切,李潼则又行至一边,对皇后等人说道:“娘子等暂先退出,且留此间清静。今夜我便守傍此间,宗家并诸亲戚门户,请娘子代我传告。” 皇后等人闻言后便点头应是,步履轻慢的退行出殿。 李潼又回望太平公主,太平公主抱膝颓坐席中,泪眼朦胧的摇头泣声道:“我哪也不去,只在这里守候阿母……” 李潼见状便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坐殿中一张胡床上,伏案托腮,满心杂绪。殿内行走的宫人们这会儿也都蹑手蹑脚、收敛声息,时间就在这样的沉闷中一点点流逝。 期间又有一些宗家近亲入宫来问,但见气氛如此,也都未作久留。只李光顺、李守礼兄弟俩伴着皇太后候在别殿,不时来问太皇太后醒未。 入夜时,宫人送来一些简便餐食。李潼也觉得有些饥饿,移步就案却觉得有些味同嚼蜡。 多年相处下来,他不否认对这祖母的确是有感情,但若说长辞之际会悲痛得不能自已,那也有些言过其实。偶有设想,只觉得虽然伤心难免,但也能够冷静看待。可当这一天不期而至时,他又没来由的感觉怅然若失,难持冷静。 如此一直等候到夜深不知几时,李潼迷迷糊糊间听到内殿传出些许骚动声,站起身来便向内里冲去,途中却不免同一样疾奔而来的太平公主两肩相撞。 他抬手扶稳太平公主,继而疾步绕过屏风,只见室内昏暗的灯光下,太皇太后正半伏榻上、左右寻摸,旁边宫人们畏畏怯怯,不敢上前。 “祖母你要找什么?” 李潼缓步入前,轻声问道。 “我在寻我木斗,要去外院取水……送水只晨间一遭,寺里水井苦涩难饮……” 太皇太后随口作答,语调轻忽飘渺,似是还没有完全清醒,说的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只是过了片刻,她动作陡地一顿,身躯僵直一会儿,这才缓缓转头望向李潼,先是不解“你唤我什么”,待到凝望几息,才又蓦地一笑:“慎之啊,我道是谁。神衰觉浅,总是不时惊梦,宫人以此扰你?朝事不忙,你就多睡片刻,哪用来我寝中熬眼卖闲?” “阿母你感觉怎样?哪里有病痛难忍……” 太平公主箭步扑至榻侧,探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你也来了?” 太皇太后见到自家女儿便展颜一笑,抬手道:“扶我坐起,方才梦中沉迷故事,发了一身的浮汗……” 李潼正迟疑是否将众医官唤入,却见太皇太后正向他招手,连忙也走上前去。 “人说老少通灵,梦事有应。方才梦里还有一事,似是天皇入榻告我,道北征官军告捷,已经擒获默啜……慎之你要着令河东诸驿传谨备战马,不要误了佳讯的传达!” 太皇太后握着李潼的手掌轻拍着,嘴角含笑的嘱咐道。 “阿母你真的无事?北征告捷不是早就知晓的事情,咱们日间还因此欢聚,阿母你在席上昏厥……” 未待李潼回答,太平公主已经先一步惊声道,方才忍下的泪水又忍不住涌泄出来。 太皇太后听到这话后,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皱眉追思片刻后,才又干笑两声:“是有这事、是有这事……唉,我入梦迷神,记事全都混淆了!” 叹息两声后,她便推了太平公主一把轻声道:“这都是老来难免,你一出降女子,哪能日日居住内苑,回去罢、回家去。让我同我孙,得有清静闲话。” 从午后至此夜深,太平公主情绪一直不定,此时听到阿母显得生疏冷淡的驱赶,自有几分把持不住,她抬手抹一把腮上泪痕,神情绷紧的冷声道:“我自有去处、自有宿处,已不由得阿母随意召驱!” 说完这话后,她便头也不回的拧身行出,而太皇太后视线则追逐她背影,好一会儿才收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