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西崎岖的山岭间,有一路人马正浩浩荡荡的进行着迁徙,正是刚刚从伏俟城离开、跟随吐谷浑小王莫贺可汗前往积鱼城的部众。 多达数万人的大部队,加上所携带的牛羊以及车马辎重,整个队伍拉伸开,前后绵延足有几十里之长,在这苍茫的原野、崇山峻岭之间,仿佛一条缓缓移动的游龙。 这些民众们大多衣衫褴褛、神情木然,身上背驮着众多的杂物,价值虽然不高,但却是他们全部的家当。青海的道路完全与平坦无关,哪怕是两手空空,长途跋涉起来都非常的辛苦,如今肩扛手提着众多的杂物,行走起来自然是更加的艰难。 不乏人已经累得神情恍惚、气息紊乱,乃至于直接倒毙于山岭沟壑之间,但也不会引起什么同情悲悯,更不能阻止队伍行进的速度。 尽管队伍中拥有着大量的牛马牲畜,但这些畜力却不是用来给这些部落族众们减轻负担。时下正值初秋新寒,牲畜们本就需要安养贴膘、以抵御将要到来的寒冬。 眼下迫于无奈进行长途的迁徙,已经是有悖天时与习俗,若还不能节省体恤畜力,那将会有大批的牲畜不能熬过漫长的寒冬。 当然,以畜牧为本业的吐谷浑部落中也存在众多的驮马、挽马用于驮运物货。但这些驮马是要用来运送豪酋首领们的财富,自然不会用来浪费驮运贱民们那些微薄的垃圾家当。 秋冬时节,本就不适合远途的迁徙,上路之后又没有充足的物资供给与负担减轻,尽管队伍离开伏俟城还不算太远的距离,但情况已经非常的不容乐观,甚至通过沿途抛尸的情况,就能勾勒出他们具体的行进路线。 但即便是如此,仍然不能阻止队伍前进的脚步,就算是部众们已经将要无以为继,自有刀兵驱赶他们继续前行。 人生在世,谁不辛苦?那些贵人们放弃了伏俟城暖帐软卧的优渥生活,在这秋冬之交还要踏上行途,他们难道就不辛苦? 为了谋求一个生机出路,而不是困在伏俟城中与噶尔家一起迎接凶险的考验与莫测的命运,这些贵人们决定离开,也是承担了极大的风险。 万幸在莫大的压力之下,大论钦陵不复往日的固执凶悍,总算是答应放他们离开,他们才有了这样一个摆脱噶尔家的机会。若那些贱民们不能体会贵人们所付出的努力与苦心,反而因为路途上这些微的辛苦就抱怨连连、裹足不前,那也实在是死有余辜! 在这长长队伍的偏后方位置上,队伍要显得威武严肃得多,前后俱是威猛的武士,大量满载货物的车马被团团包围在这队伍当中。但最引人注目的还并非那些气势雄壮的武士随员与众多的车马辎重,而是位于此方队伍最当中、由众多武士贴近包围起来的华帐大车,以及车前车后高竖起来的各种鲜艳旗幡。 这一架华车体量庞大,较之普通的马车足足大了数倍有余,需要多匹健马才能拖拉得动。整个帐幕都由上佳的马皮接缀而成,内外数层,不只密不透风,甚至就连最锋利的刀剑枪矛都难穿刺得透,而那接缀之处更是用金丝银线穿插缝合,看起来更是华贵异常。 除了本身的材质与用工不俗之外,帐幕外皮上还镶缀着众多的金环,用以扣挂金玉牦尾彩羽绮罗等各种佩物。当然眼下由于荒野赶路,各种佩物都已经被清除下来,但这华车贵气逼人的气派仍然没有减弱多少。 这架华车的存在,与队伍前后那些悲苦寒酸的部族民众们自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能够拥有并乘坐这一架华车的人物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正是这一支队伍的首领,当代的吐谷浑小王莫贺可汗。 其实就连莫贺可汗,若非特殊的渠道,也很难拥有这样一辆华车。而这一辆车正是十年前吐蕃王室公主下嫁莫贺可汗时,赞普召集国中能工巧匠并收聚珍宝,专门为之打制、贺其新婚之礼。 所以这一架华车不仅仅只体现出莫贺可汗的身份尊贵,更是作为宗主国的吐蕃对其礼遇有加的证明。 因此尽管这架华车因为太过庞大、并不适合离城远行,可是当莫贺可汗决定离开青海、前往积鱼城投奔赞普的时候,也并没有将这一架车留下来,而是将之携带同行,以表示自己对于赞普所赐予的恩典铭记不忘。 正式赶路的时候,莫贺可汗也是身先士卒、与部伍们策马同行,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