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唐国民即便无一所长,但还有宅地、耕田等保证,还不失宗族亲友们的帮衬扶持。可是那些胡人们却没有此类的保障,哪怕是出卖劳力为佃为役,也只能充当最低级的杂佣。 就算王孝杰所针对的目标并不是普通的胡人,而是胡人当中相对而言还算比较有势力、地位的一个群体,但这些人常年客居长安,部族疏离,不务生产又不在朝任官,这么多年难免坐吃山空,却仍眷恋大唐的繁华而不肯离去。 这一点,就比较类似于后世某一时期许多人向往外面的生活、为此甘愿放弃已经在国中所取得的成就与地位。 李潼倒是并不反感这些胡人定居长安,但前提是要做出相应的贡献。要么你有一技之长、才能不俗,要么行囊丰厚、消费水平够高,既无才能、也无财富,你还可以卖国呀。 比如吐蕃人、以及从漠北逃亡而来的突厥人,可以大肆在胡人群体当中宣扬吐蕃与突厥是多么的衰落不道,以此来激发民众们的愤慨,同样也算是做出了自己的一份贡献。 可是就有那么一批胡人,他们是既没有任官的才能,也没有拉动消费的财力,甚至就连卖国的手段和资本都没有。这样的人,除了增加坊间治安隐患之外,留着又有何用? 在定居长安的胡人群体中,拥有宾使资格可以说是一个极好的护身符,拥有了这一层身份,非但不需要落籍安置、承担大唐子民该要承受的税役,而且每逢国家大礼,还能获得一定的飨赐,日子虽然比上不足,但也比下有余。 这样的人多了不说,几千户应该是有的。毕竟从贞观年间开始,大唐便铆足劲儿的对外扩张,边疆几道所设立的羁縻州府几乎有上千个之多。 理论上而言,这些羁縻州府都有向大唐派遣宾使进奉版籍土贡的资格与义务。而过去这么多年,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少则数年一次,多则一年数次。而那些宾使入唐之后,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就此定居长安。 大唐对此当然欢迎,所谓的羁縻本就充满了弹性,与其放纵这些人留在边地掌管其领地部民,不如干脆留在长安,一座闲邸打发了,就此将其领地与民众们编入大唐直接进行管辖。从贞观到永徽年间,通过这样的手段,相当一部分羁縻州府都彻底的并入了大唐,成为大唐真正的领土。 可是相应的,定居在长安这一部分胡酋宾使们,就成了一个后继者的负担。 李潼倒也不是舍不得继续给予这些人物料供养,可是几十年时过境迁,继续养着这些人意义已经不大。而且由于他们的存在,也让大唐对于边地羁縻州府的管理颇有混乱,许多羁縻州府早已经不存在,但在其他籍册中却仍有宾使留在长安。 平常时节,这样顶多给日常事务增添一些困扰,倒也不算大事。可现在,大唐将要继续展开对外征战攻伐的脚步,就需要对边情进行一番细致梳理。一旦大军赴边,按照惯例,这些羁縻州府也需要输人输物的助战,长安城中算计的不错,可是一到边地才发现哪里还有相应的羁縻州府存在?更无从提及人物的输给! 王孝杰刚刚抵达鸿胪寺便意识到这个问题,并着手进行梳理,李潼对此自然颇感欣慰。所以傍晚时分他也特意留在了前朝,等到王孝杰自四方馆返回后,便着人将王孝杰再召入殿中。 “昨日作此任命,不乏臣员口持异议,认为宁国公大才屈用。就连我心中都略存迟疑,担心职事骤改,宁国公未必能够即刻循事就宜。但今早观此奏书,知所用得人,宁国公的确是能托事的良臣!” 待到王孝杰入殿之后,李潼举着鸿胪寺递交上来的奏书原本,并不吝啬自己的夸奖,笑着对王孝杰说道。 王孝杰听到圣人的夸奖,顿时便激动起来,伏地叩拜道:“开元以来,臣循旧资而历高位,圣人不以臣老器不堪,圭书手赐,让臣得为世道所容,更赐臣荣爵显要。今所进计、一孔之得,再得圣人如此嘉许。臣生人之所大幸,唯在侍此明主!” 听到王孝杰这番感言,李潼一时间也不免略生感触,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待这家伙太好了?再想想王孝杰的爵号,心里便思忖着若来日张仁愿再有新功创立,不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