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多是从东都洛阳戏坊调来的伶人,在长安是很有几分客场作战的劣势,并不能凭着原本就有的人气基础而先声夺人。 不过这一点劣势也可以说是优势,毕竟欢场上长情难得,大多数人还是贪逐新鲜。太平公主的戏坊能在东都经营的有声有色,伶人们本就色艺不俗、并不逊于平康诸伎,所表演的戏码也都经过市场验证,对长安民众们而言,可以说是既有新鲜感,又不失惊艳。 更何况今日场面本就宏大至极,平康坊诸伎纵有一些拥趸,在人群中也只占少数。更多的人则是率性游赏,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太平公主这处戏台又占据了最佳的地段,所以当真正戏演开始的时候,舞台下的看客们竟能保持与其他几处戏台平分秋色的局面。 看到这一情况,太平公主心里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眼下她还有大招未出,热度已经能与当地风月戏弄平分秋色,这无疑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只要接下来不出意外,优势必然会越来越大,达到一家独大的状况。 当然,花魁戏也并非仅仅只是伶人们在舞台上卖力表演,看客们在台下率性游赏。虽然聚散不定的人群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出伶人们受欢迎的程度,但这样的评判方式还是有些单薄。台下的看客虽然熙熙攘攘,但其中大部分可能此生都不会前往平康坊花销一钱。 花魁便是百花之中最为娇艳的魁首,单凭那些虚浮而不凝实的嘈杂人气,自然不配冠得此称。动听的赞语谁都会说,无非浪费一点口水与心思。但究竟舍不舍得为这份赞赏付出更多的代价,才是舞台上这一份美丽最真实的价值体现。 所以花魁戏的竞争不只在于台上,也在于台下,真正用于核算伶人们各自人气的,是一种名为金花的东西。金花并不是真正的鲜花,而是诸艺社创造出来、专用于花魁戏的一种物事,通常十朵金花直绢一匹,与钱货直接应兑,以供时流豪捐打赏。 大多数时流,无非凑个热闹而已,并不会真的挥洒钱财进行打赏。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如此吝啬,当真正看到激动迷人处,也会忍不住抛出几朵金花以示嘉奖鼓励。 至于会真正大手笔打赏的,还是那些衣食无忧、任侠意气的权门纨绔,还有从四方云集京畿的豪商富贾们。纨绔们不知物力艰难,为了追捧自己心仪的对象,散尽千金也在所不惜。而四方商贾们入京之后人事陌生,也需要这样一个广而告之的机会宣示财力,能够更加快速的获得与京中时流磋商事宜的机会。 太平公主门下诸伶人们聚起的人势已经不弱,而在舞台一侧所收聚到的金花数字也是直线上升。除了台上歌舞的确是精彩绝伦之外,也因为太平公主操办戏弄之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自然有人趋炎附势的前来助兴。 在看到金花数量急速上升的时候,太平公主也是忍不住的眉开眼笑。虽然此前她的确不乏超然物外的洒脱,可是在被李潼敲诈一番后,眼下的她的确是非常需要这笔钱。 这些金花所兑换的财物虽然名义上归风月经营者所有,但也并不能随便使用,而是要用在修筑新的花魁楼给竞演夺魁的伶人们接待宾客,毕竟这些金花就是群众们捐赠给她们的。 若夺魁之后花魁们仍在旧馆接待访客,那对经营者名誉也会有极大的恶劣影响,会被看作刻薄寡恩,从而影响到后续的经营。 除了关注当下的戏演之外,太平公主也在密切留意着皇苑中的事程动向,一俟得知探花郎已经选出,将要行出皇苑游园探花之后,即刻喝令停止当下的戏演,并命人即刻将舞台布置的更加华美。 与此同时,太平公主又让人召来一名盛装待演的少女,并正色叮嘱道:“隐娘,稍后探花郎出游,此处必是万众瞩目,届时便到你出场的时刻。我特意留出这段时间交给你,就是盼望你能一举扬名,摆脱旧孽的纠缠,更得新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可是、可是我……姑、大长公主殿下,这里这么多人,我真是紧张……我、我担心会误事……” 那少女身着五彩的华丽羽衣,美的像是坠入人间的精灵,唯是一脸的紧张,俏脸上都完全没有了血色。 眼前少女虽然美丽的不可方物,但太平公主却没有太多怜念,闻言后只是冷哼道:“这是由你任性紧张的时刻?你若还想沉沦旧孽不得解脱,青灯古佛了此残生,那你大可不必登台!” “我、我不愿……我登台,我一定用心表现,决不辜负大长公主给我的这个机会!” 少女听到这话,眸中又闪烁起一阵绝望的惊怕,继而便连忙点头说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