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营造起的盛大工事泼了一盆凉水,心中自然满是惊恼。 不过很快麾下便有谋臣进言道:“往年唐国向来据河以守,河道南北便是两国分野。今唐国竟然深入我境,河外悬筑孤城,且用工仓促,壅垛全无,兵无回踵遮蔽,观势雄大,只是虚张声势、掩其疲敝,只需旗鼓勇进,一战可以辨其虚实!” 默啜得失心重,因此思绪略有紊乱,不过在听到这一番话后,紧张的心情还是有所缓解,转马回军,然后便勒令精锐人马向远处的大城冲击。与此同时,大军本部也分遣斥候去寻找合适的驻扎营地。 不过前路战斗还未打响,斥候首先回报的消息便不甚乐观。河外地势倒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驻营方面对地势的要求并不大,但有一点关键的因素制约甚重,那就是必须要水草丰美。 毕竟突厥骑兵们一半的战斗力都集中在战马上,马力如果得不到充足的续航养护,那所带来的后果也是颇为致命的。而且就算不考虑战马问题,数万大军本身对水源的要求也是极高的。 可是随着斥候在周遭境遇一通游走巡察,很快便察觉到唐人筑城的狠辣之处,那就是大规模的水源草场几乎都被囊括其后。 虽然也有一些零星的草甸水塘分散于外,但这些地方也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而且就算没有被破坏,凭这些零星之地也很难满足整支大军的需求。 在此城东北方向虽然还有一条黑水注入黄河,但那已经是近百里之外,而且河道交汇处滩涂密布,并不适合大规模的突进过河。 听到斥候们接连传回不利消息,默啜心情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更加意识到唐军这番工事建筑的深意所在。 河曲湾流在此境浇溉出南北阔达数百里的平原草场地带,往年双方沿河互攻,突厥哪怕劳师远来,也能分享河曲北岸地利,就近补充休养,养精蓄锐然后发兵渡河。 然而现在,唐军却放弃了河道这一天然屏障,将战线向北横推几百里,不仅仅是侵入突厥境内那么简单,更是直接将突厥的补给地兼并其中,疲其军、钝其势,让突厥大军不能以最好的状态投入作战。 意识到这一点后,默啜的神情也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不敢再将前方唐军城防等闲视之,一方面下令随军役夫跟随斥候外出探寻挖掘新的水源,一方面下令道:“全军出击!拔掉唐人烽堡城池,临河饮马!” 随着默啜一声令下,突厥军众们便继续前行。与此同时,前路人马也已经抵达了东受降城城下,这座城池算不上极为高大,甚至就连基本的壅垛等配套的城防设施都无,看起来就像一个四四方方的土围子,也让突厥军众们略存轻视之想,直接便向城池发起了冲击。 此时东受降城也是城门洞开,五百重甲陌刀卒阵列城前,组成了一片璀璨夺目的刀阵。城中鼓号雷动,城外马蹄震天,很快攻守双方便毫无花巧的碰撞在了一起,霎时间交战的最前线便溅射出一连串血色光华。 任由突厥骑兵几次冲杀,城门前陌刀阵只是寸步不退,甚至从城门前方徐徐向前推进,竟然将突厥前路人马生生向后压退几十丈。 不过陌刀阵如此激进的打法,很快便与城门之间形成缝隙,自有突厥兵将发现这一丝漏洞,开始呼喝整队,准备由此直将城门进攻。 然而当他们刚刚穿插至此时,因为需要绕开前阵陌刀军,冲势已经达不到最高,队伍也因转向略显凌乱,阵型还未及重新凝实起来,城中已经有千名刀弩手整队待战,彼此还未及有实际接触,突厥骑兵们便迎来了一片弩箭攒射,顿时人马重创者不知凡几,下意识便向两侧回撤败逃。 随着城门前突厥骑兵的退走,此前出城拒敌的陌刀手们快速分列后撤,于城门两侧复列战阵,与同样出城汇合的刀弩手前后为阵。 正在这时候,城中角声齐鸣,继而便响起了整齐雄厚的马蹄声。早于城中整阵完毕的骑兵队伍飞驰出城,循着突厥贼骑退走的方向便追杀而去。 随着唐军骑兵队伍出城反击,城内又有一批兵众被调聚到了城门后,相对于此前出城杀贼的唐军人马之阵伍严密,这一批兵众虽然数量更多,足足达到了五千余众,但却阵型散乱、军容不整,看起来倒像是一批乌合之众,关键是多为胡人健卒。 这一批人马,自然就是西河行社的胡卒们,虽然阵势不够整齐雄壮,但斗志却高昂无比。一个个闻战则喜,显得倒是比真正的唐军精锐还要更加渴战。 此时,作为西河行社统领的张仁愿也披甲上阵,并做出了简单的指令:“出城杀贼,贼尽还营。金鼓不响,回首即死!出城!” 下令完毕,张仁愿当先持槊拍马出城,后路诸西河战卒们也都蜂拥而出,跟随在后沿着前路骑兵队伍进兵路线便直冲向前。 当突厥后路大军推进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