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簇拥几员将领策马驰入州城,及见州城已经举哀,几人不免大惊失色,下马之后便匆匆登堂。 “殿下,这、这是……” 登堂一名中年人见豫王已经素缟于身,不免更加惊慌,然而豫王只是埋首啜泣,自有别的官佐将都畿所传来的最新消息汇报上来。 “停手、停下,朝廷制命入城之前,不得乱作淫礼!” 中年人听到这一消息,忙不迭顿足怒吼。 “老贼也要逆我?” 李成器听到这话后再次忿声咆哮起来,只因语调沙哑,实在有欠威吓。 中年人同样也是一位长史,倒与天兵道大军没有直接的联系,乃是豫王府长史,名为唐奉一。 听到豫王斥声,唐奉一连忙跪地道:“事中从容则就于礼,事中困蹇则权于急。圣人之所荣衰,岂能道说为凭!殿下乃君父元息,绝不可折屈作礼,若诸军不能尽缟,则所参事诸员之罪!若家国痛失君主,则需群众被发跣足奉嗣继统,岂可独哀于素堂!” 说话间,他也不管豫王能够接受几分,再次疾声道:“请殿下即刻遣员招取诸军总管兵符,更以王府亲事令!既已罢免行军长史裴思谅,天兵道旧令即需尽废,诸军之内唯殿下教令是命!诸军总管俱以亲事府典军当直营事,军机先掌,再更以诸率府行事!今天兵道诸军机人事仍于朝中总领,若河南乱制入军移命,则殿下权势尽去……” 眼见唐奉一神情严肃、语调急促,李成器一时间也是有些发慌,并不无迟疑道:“我现在仍非元储,擅作僭越,几人能从?况今群众俱知,若再……” “天中道崩,岂是常情!殿下若不雄鸣此际,更待何时?诸员争论不足为计,唯诸在营总管,可以暗告都畿秘诰入此,使诸将急奉殿下南归继统!但得军机不失,余者俱是后计,若军机不密、则后计俱无!” 唐奉一一边说着,一边行至案前,抬手将刚刚摆设起来的秘器文物扫落,并继续疾声道:“臣为执笔,请殿下持符降命。另臣此番出行单于道,已募几州酋首可以暂作城傍守护,大军短日即可南行定势!” 唐奉一还在伏案拟令,而他归城的这一幕也落在了一些时流眼中。就在州府左南仓城中,已有十几人围聚于室,一个个都面色忧重。 “前日敬晖于营中接见张嘉贞,张嘉贞何人,诸位想必已知。雍王于河东诸州所布人事,张嘉贞便是领衔。其人并无朝职,却能受敬晖接见,意味着什么,想也不必多说。” 一众坐席里率先发言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名为崔挹,官职是随军的监察御史,新从汾州返回太原,将自己于汾州所见稍作讲述,然后便叹息道:“圣人既崩河南,雍王入朝掌国已是确凿无疑,诸位可以不必再存幻想。张嘉贞入说敬晖,若敬晖畏势倒戈,则天兵道归路已断……”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暗叹一声,当中几人便下意识的望向席中一名老者。 老者名张循古,早在神都革命、雍王凶慑都畿的时候,张循古一家便与雍王积怨颇深,自身被流放安南,险些死于远乡,一直等到朝中开始清洗雍王势力,才得以归朝,此前在河北担任刺史,督运粮草来到太原。 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张循古忍不住冷哼一声,有些不悦的说道:“诸位无需如此望我,雍王用事向来威术专恃。向年已是桀骜难敌,如今趁虚入国,怕将更加的无人能制,将受迫害者,怕不能只我一人。” 听到张循古这么说,在场众人神情俱有几分不自然,作为联络人的崔挹便又开口说道:“在场诸位,俱我乡表名流,正因同忧此困,所以齐聚一堂。朝中袁中丞所计不成,以致雍王独大天中。此前还有权势约束,即便雍王逞凶,所害仅只在朝诸家。可如今,恐要延及乡土。诸位或许以为言有夸大,但如今河东诸家名门又有几户能从容于乡?” 唐家得国近百年,始终奉行重内轻外的策略,所以世道名流想要求得政治上的进步,往往都迁居两都。当然也并非所有名族都是如此选择,还是有一部分留守于乡土。 河北名族诸多,自然也就不乏名族留恋乡土而不重视朝廷所给与的名爵。在场众人,便多有此类。 他们或是因为势位不够显达而与雍王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矛盾,但雍王所奉行的一些政令策略却让他们颇有抵触,特别是有关乡势乡资的竞夺,天然的就让他们感到危险。 听到崔挹与张循古接连发声,众人也都各自发表自己的看法,但除了一些情绪上的担忧之外,并没有什么有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