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之一旦东行,都畿必将躁乱。此前诸关西人家为其威令驱逐东行,眼下盛集于都畿,能无惊恐抗拒?” 太平公主听到这里,忍不住涩声说道:“当时阿母为潞王请事陕州,便言是为我兄妹营张活路……” “但阿母也没有想到,突厥突然南寇,大批禁军调用河东,如今北衙……唉,只恨我知惊知惧、为时已晚。另有一桩大患,我再告阿妹,此前南衙诸军就州押运,失期、失踪者已有千余之众!” 李旦移席凑近太平公主低声说道,同时视线紧紧盯住太平公主的脸庞。 “竟、竟有此事?” 太平公主脸色陡然一变,甚至肉眼可见的额间沁出一层细密冷汗。南衙宿卫之众竟然失踪千员之多,最大的可能恐怕就是已经去往山南!而太平公主对此茫然无知,自然是心惊至极。 李旦又深深的打量了太平公主几眼,然后才向堂下一招手并喝道:“将人带上来!” 不旋踵,有中官登堂,将一名遍体鳞伤的宦者押入殿堂中。太平公主还在消化皇帝刚才透露给她那惊人的消息,随意向下打量一眼,脸色顿时一变,指着那宦者惊疑道:“这宫奴、这……” “日前我受立德坊恶事困扰,此奴进言都畿所患钱荒而已,竟然进计要我向阿妹勒取!且不说眼下朝情困扰不止钱货,单单此奴作此邪计离间我兄妹,可知他居心叵测!说什么如今都畿钱物所聚唯有一处,便在太平你的仓邸……” “此奴如此邪计,诚是该杀!” 太平公主听到这话后也是心生凛然,望向那宦者眼神变得凶恶起来。 皇帝又叹息一声:“阿妹营生操计,我略有耳闻,知此中钱货所聚牵连深刻,未可轻易动用。即便不论这一点,朝情忧困也不该索求于亲徒私门。更何况,若真钱粮能了,都畿盛储之地,岂止一处?北邙坟茔堆叠,冥财无数,发丘所得亦可补人事。” “局势真的已经危急至此?若即日密令陕西出兵……” 听到皇帝居然都已经打起了北邙冥财的主意,太平公主不免更加慌乱。别说北邙山的冥财,若都畿形势真的须臾崩坏,她家中财货怕是转眼便要成为冥财。 “两京之间耳目杂多,西军一动、都畿必乱!” 皇帝语气笃定的说道:“如今西军已是镇国定势之军,因其不动,诸种危患尚且暗沉不发……” “不是还有天兵道诸军……” 太平公主稍作沉吟后,便又说道。 “河东新经扫荡,物料已经告急,天兵道诸军进退不易,更何况还有边患之困扰……” 皇帝又叹息一声,摇头表示天兵道大军召回也很不容易。 听到这话,太平公主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又开口道:“阿兄,我可以支借一批钱粮暂缓都畿情势。但你要给我一敕,召雍王归朝定势。我并不是偏向慎之,唯今都畿人物流向西京实在剧烈,于此足见人心所趋。若三兄果真潜伏入朝,我兄妹等必将沦为羔羊,受人称量轻重、挟持窃势……” “敕书我可以给,但即便是有钱物填此欲壑,群情能抚不过短时,慎之若稍有迟疑,恐时机错失。毕竟过往几年,我与慎之已经为时势所逼、彼此间隙深刻。即便得我所书,他未必肯信。但若由阿母出具书令,则……” 李旦不无颓意的说道:“朝廷诸军滞留河东,能定慑朝情者唯西军而已。慎之归朝,我当避位待之。” “阿兄你、你不会骗我?” 如此大计,太平公主终究还是难免迟疑,又凝望着兄长沉声问道。 “除了如此计量,我难道还有别的办法?朝情危困至斯,所计唯是性命所存,岂敢再专重势力。” 李旦讲到这里,又伏案疾书,将召雍王归朝定势之计俱录纸上,抬手推给太平公主:“我非惜此片言,唯不经中书、言何制敕?废纸一张,因情为重,凭此能取信慎之?” 太平公主低头看着皇帝这亲笔所书,又沉吟片刻,然后才说道:“若只因情说之,亦无需阿母具言,我自为书。” 皇帝闻言后眸子闪了一闪,点头道:“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