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们出动越来越多,且返回休整的频率也越来越慢。那些各自为战、不成组织的羌胡部族们自然不是这些武装精良、如狼似虎的蕃卒对手,但他们各自族居沟岭深处,吐蕃军众想要完全压制住他们的闹乱也很困难。 “火候差不多了,午前准备出击道坞城!” 某一日清晨,看到道坞城附近吐蕃军众再次出动了五百余众,再加上此前外遣未归的,如今留守道坞城的不过两百余众。 当然,除了吐蕃本部人马之外,还有一部分当地胡部仆从军,约莫有将近两千人,尽管郭元振等人只是远望,但这些仆从军的甲仗乃至于气势与蕃卒都有着明显的区别。 “这便直攻道坞城?只凭眼下百十人?” 郭万钧听到这话,不免瞪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的再问一遍。 郭元振闻言后则摇头道:“怎么可能?总要有人观风望势,谋划退路。五十人随我出动即可,老兄你率余者继续留守此处,一旦见到蕃军大部返回,即刻在岭上防烟。贼从东来则一束烟,东南西北各增一束,防烟之后,你等即刻往贼空处奔。沿途标记,后续怎么汇合,自有我甲伍提醒。” “五、五十人?可、可道坞城内外,仍有兵众几千啊!” 郭万钧闻言后更是惊得舌头都险些咬到,强作笑颜道:“明府定是在说笑!” 郭元振听到这话顿时一瞪眼,肃容道:“此生死竞速时刻,岂容戏笑!刚才所嘱,老兄你要深记心中。一旦冲下峰岭,我将无力回顾,若失于呼应,那咱们这百十条性命,可都要抛尸此处了。” “竟、竟是真的!五十人,直冲道坞城?可那里还有……” “哈,当年班定远三十六卒能定西域。今我甲徒五十人,所冲不过西南小小蛮邦,即便成事,未称功也。” 眼见郭万钧这副模样,郭元振便笑语一声,然后便取出所剩不多的干粮专注用餐起来。 看到郭元振如此淡定,郭万钧才算真正领教到这类功名之徒对功勋之渴望,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此前郭元振上赶着与他平辈论交,他心里对这个人到中年依然落拓的小小参军还不无小觑,觉得对方不过尔尔。 可是最近这段时间里,看到郭元振小施计谋,便将大藏地区诸多羌胡部族包括几千蕃国驻军都逗弄得彼此残杀,这种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所谓钱财收买羌胡卒力,与之相比简直就是蠢计。 现在再见郭元振区区几十人便敢去冲击仍有数千卒众把守的城池,心中的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沉默片刻后,郭万钧才又说道:“即便再大功勋,总需留有性命才可享用。若不然,明府只是山林一条无名尸骸而已。那位雍王殿下,真值得明府如此舍命投效?” 郭元振听到这话,进食的手略一停顿,片刻后咧嘴一笑:“生人至此,大半甲子,潦草半生,虽父母亲长不望我能成就大事。与殿下初见,殿下便不将我以俗类相待,君如何视我,我当如何事之!一身傲骨,不甘自弃!” 说完这话后,郭元振继续进食,等到他用餐完毕,卒众们也已经准备妥当。 再次检查了一下身上的披甲并弓刀,郭元振拍拍郭万钧的肩膀,笑语道:“老兄,珍重!” 一行人如灵猿攀岩,向峰岭下快速行去,很快行迹便隐没在峰岭岩壁茂密的藤蔓与山林间。郭万钧瞪大两眼向峰岭下去寻觅,一直过了大半个时辰,才依稀在岭下一处山涧附近发现了这一行人的踪迹。 下了峰岭后,郭元振一行五十人在山脚下的密林中短暂的休息了片刻,彼此再将甲械检查一番,然后便向道坞城方向飞奔而去。 川岭山道之间,自有蕃军岗哨设立,很快便有岗哨响起兵卒喝问声,郭元振循声望去,抬手一箭,箭矢直接贯喉而入。 “快一些,先取马!” 射杀了敢于露面的哨兵后,对于余者,郭元振也并未理会,循着此前所记忆下来的路线,快速向最近处的蕃军营厩而去。 当一行人抵达设立在溪谷旁的营厩时,营中蕃军已经有所警觉,略有十多名的蕃军士卒与近百名胡部仆从眼见来犯者不多,索性直接杀出篱墙。 彼此还未近身,郭元振等人已经控弦如飞,先行射杀十几人。如此狠恶杀法,自让胡卒胆怯,便与蕃卒脱节。十多名蕃卒见状后也都转身后逃。 “留下性命罢!” 郭元振反手将弓挂于背后,抽刀在手,挥臂劈杀,一路连斩数人,不待顿足,就这么一路冲进营厩中,砍破藩篱,捉来一马不作鞍具便翻身而上。 及至随员诸众尽皆上马,便用刀劈砍驱赶着营中其他百数匹战马,冲出营外,向数里外的道坞城冲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