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契苾明一行已经在马岭堡解决了来犯的突厥之敌时,李潼所率大军才刚刚抵达陇州的汧源城,还没有完全离开关内道的范围。 汧源城再向西进几十里,才算正式进入了陇右道范围。当长安大军抵达汧源城外的时候,早有文武诸众近百人等候在此,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胡人。 “卑职陇州刺史、检校大散关军使段达,拜见雍王殿下!” “卑职河源军副使、河州都督夫蒙令卿,拜见雍王殿下!” 诸文武官长为首二者一同上见,各作陈述。这其中,陇州刺史段达年纪五十出头,河州都督夫蒙令卿则是羌人出身,年纪四十出头。 得知这两人各自身份,李潼自觉有点味道了。 陇州刺史段达,其人本身名气不大,但他的孙子段秀实却是中唐名将,既参加过怛罗斯之战,又平定过安史之乱,功封郡王。 羌人夫蒙氏内附年久,大量居住在同州、蒲州等地,除了眼前的夫蒙令卿之外,开天时期还有活跃在西域的名将夫蒙灵察。甚至就连李潼在关内所召集的部伍,都有几名夫蒙氏族人,其中一个名为夫蒙忠臣,更担任故衣社同州大荔县分社直案,如今也随军西来。 当李潼在审视这些陇右文武群众的时候,在场出迎众人也都在暗暗观察这位已经名满天下的宗家少王,眼神中自是好奇居多,但也不乏人暗存狐疑。 眼前这位雍王殿下,看起来儒雅俊美,即便披挂甲胄虽显英武,也并无煞气满盈的悍勇之气,没有那种让人见之则畏的凶戾之感。 但众人仍是不敢心存轻视,除了雍王殿下尊贵身份之外,更在于其人事迹。如果说神都那场惊天的政变,陇右诸众们还感触不大,那么发生在西京长安的事情,他们就感触颇深了。 陇右与关内本就交流频密,这些陇右官员们在职、在事也都与长安城那些勋贵多有接触,对其矜傲自负感受深刻。可雍王西入长安未久,极短时间内就干掉了足足二十多家,其中还有许多劫余族人向陇上逃亡,自将雍王的凶残跋扈广泛传播。 所以一干陇右官员们也有些先入为主,觉得雍王该有一种不能容人的狠戾孤僻,但此时亲眼见到这位殿下,仪容风采自都让人心折,自然也就难免意外。 且不说诸陇右官员们各自感想,众人依次上见,很快就轮到了刘幽求。 作为雍王门下老人,刘幽求此刻显得有些激动,入前直行再拜大礼,叩地恭声道:“卑职承王教使用,未能踵迹助事,心实惭愧。如今终得再拜殿下足前,虽无事迹可陈,但也难耐激动之情!” 对于其他人,李潼只是简单的颔首以应,但在见到刘幽求之后,则主动上前一步,亲手将刘幽求搀扶起来并微笑道:“因缘巧妙,人莫能度。我与刘司马相知于微,心事倾论,旧年常有志气难报之憾,如今俱归从容,旧年所论图谋,自当一一实现!” 以李潼与刘幽求的关系,自不需表现的如此外露便能各自会心。但李潼对陇边情势多有陌生,既然亲身至此,肯定是要作一番人事调整,将自己的心腹安插在重要位置上。 所以这一番言语也是说给在场众人听的,为了表现他与刘幽求关系不同寻常,即便骤作提拔,也非妄攫。 刘幽求听到这话,不免更加的激动,但也并没有因此忘形,身体微微一侧,露出一名年纪不大的蕃将。 “卑职鄯州湟西府果毅、河源军前营陌刀别将、上柱国黑齿俊,叩见雍王殿下!” 年轻人弱冠之龄,疾行入前先作叩拜,但起身后并没有退到一侧,而是正冠叠掌、再作深拜,如是者三。 周遭众人眼见这一幕,不免各露惊诧之色,这可不是上下相见的正常礼节,哪怕入朝参见皇帝,都无需作此重礼。往往只有在拜见恩亲、宗族祭祀这样的场合中,用来拜亲长祖宗的。 黑齿俊作拜完毕,并未起身,而是继续伏地恭声道:“家父军务当身,不敢轻离河源,唯遣小子恭迎殿下,具此庄重之礼,非唯畏势,更是感激殿下旧年活我宗门上下之殊恩。寒族虽不器,但感恩之义,为奴为仆,为王鹰犬,绝不辞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不免更加的惊诧。河源军乃是陇右防备突厥的最大一支驻军,黑齿常之身为河源军大使自然就是陇右军方第一人,当然现在不是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