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次入宫,我将荐狄公为相,若是不成,且如前计。狄郎不必留营,归家告信吧。” 狄光远听到这话既惊且疑,他父亲此前是通过他的手向代王传递过一封信件,狄光远不敢私启览细,因是不知详情。 可是听到代王这么说,顿时便意识到他父亲与代王应该是达成什么了不起的共识,于是他便点头道:“卑职领命,这便归家拜父。” 安排狄光远离营之后,李潼便跟随宫使往禁中而去。 一路穿过大内北侧几座小城,当抵达玄武门时,李潼便见到羽林军两位大将军都在此门驻守。 左羽林麹崇裕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右羽林武攸宁望向他的眼神则就颇存不善,安平王武攸绪被囚车引回的消息已经在北衙扩散开,这自然让他们武家人大感不满。 李潼向麹崇裕点了点头,并横了武攸宁一眼,连表面的客气都不再维持。 禁宫之中七折八转,当来到圣驾所在的殿堂中时,天色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还未入殿,李潼便听到里面传出丝竹笙歌,及至步入殿中,才发现殿堂里不独有他奶奶武则天,自家家人与太平公主一家也都在殿中。 殿中众人齐齐将目光落在代王身上,寄情各不相同,李潼对诸视线略作回应,然后趋行入前见礼。 “戎行辛苦,不必拘礼,今日特置家宴,贺儿郎凯旋,快快入席。” 武则天垂眼看着李潼,脸上满满的温和笑容。 李潼闻言后才起身,又向娘娘房氏与太平公主同定王武攸暨分别见礼,然后才退入自家两个娘子席中,两手分别拍拍娘子手背,情意各有体会。 因为没有太多杂人在场,这所谓的家宴氛围倒是不错,李潼方一入席,二兄李守礼便急不可耐询问起他此行外事的经历。 行军诸事早有随军文职整理成册、呈报禁中,这方面李潼也不便透露太多。但除此之外,沿途所见风物人情倒是不乏可说,随着李潼一通讲述,在座诸众也都各自流露出神往之色。 武则天脸上同样不乏向往,片刻后则笑语道:“倒也不必徒羡言中风物,新年后都有机会身临其境的畅游赏览。” 殿中众人听到这话,神情都微微一变。而李潼则眉头隐皱,他自知下半年以来他奶奶便一直在积极准备封禅事宜,也是朝中形成如此局面的主要原因。 听其言中之意应该是打算将封禅之期定在新年之后几日,抛开朝局的考量,单从场地以论,李潼都觉得时间实在是太赶了。 有关封禅的议题,早在高宗朝便有,天授年间又有李思文提议。这两次虽然都没有成行,但在嵩山倒也进行了一些营建。这一次李潼前往嵩山,也是在进行场地考察,队伍中甚至还携带有专门的画师,要将场景描绘下来供圣皇参考。 按照武则天爱铺张排场的性格,所要作又是封禅这样的大礼,嵩山当下的配套设施当然不符合其人心意,肯定还要进行大规模的营造。 但如今已经到了九月尾,按照周历距离新年不过只有两个月时间。想要在这两个月时间里建设好封禅场地,肯定要大征劳役。 想到这里,李潼便不免有些气闷。他今年力推漕事改革,收得一定成效,关中的飞钱也具有了一定的输血能力,但薛怀义出征加上这一场封禅,都填进去可能都不够,或许还要拉饥荒。 心思别计,接下来李潼便有些沉默。众人只当他远行疲惫,所以这一场宴会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告结束。 李潼先让家人们离开,自己则留了下来。等到殿堂中只剩下祖孙俩并一些宫人,他便打起精神准备陈事。 武则天今日心情不错,薄饮几杯,神情微醺,望着李潼微笑道:“王妃端庄得体,慎之有此内助,可少许多杂情滋扰。怀义故事,你不必长念,不久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臣一身所有,概是恩亲所赐,绝不敢有什么意气是非的执念。” 听到他奶奶讲起此事,李潼起身拜答道。 武则天闻言后嘴角一翘:“若真是言行如一,攸绪又怎么会被你囚车押回?他是宗中难得笃静不争者,今次遭厄,真是有些无妄。” 李潼闻言后便作默然,武则天见他如此,又将话锋一转,说道:“近来朝中一些杂议有关于你,慎之你有没有耳闻?” 若是以前,李潼听到这话少不了要心弦绷紧,但这会儿却并没有太大感触,只是点头道:“文昌台王左丞入营犒军,曾有言及。” 看到李潼并无明显的神情变化,武则天不免微微错愕,然后才说道:“既然已知,那你对此是怎么看?” “臣觉得,议臣可事扬州者,论心可诛!” 李潼也不客气,直接回答道:“扬州旧逆祸乱,虽然短时克定,但民情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