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总能让他党徒惊疑,再作别计才更加从容。” 不同于这两人言语中的意气争强,武攸宁叹息道:“代王此番出都,不足月余便剿定十数路嵩山蜂盗。且不论得功艰辛与否,营卒肯奉令为战,可见他御众有方。攸止半途被遣归都报捷,他于军中更少掣肘,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更加从容。此前已经骄横难制,若再收此五千肃岳军,一旦归都,畿内恐怕更加难得安详!” 听到武攸宁的话,其他两人也暂时放下对彼此的成见,眉眼之间忧色闪现。 人只有在疾病时,才懂得身体健康是多么的舒适可贵。而对他们武家诸王来说,只有代王离开了神都,才感受到肆无忌惮的快意从容。 但可惜的是,这一份从容只是暂时的。代王终究不是一去不回,一俟其人归都,还不知会怎么折腾。最起码对眼前三人来说,代王绝对是卡在脖颈间的一根利刺。 一旦代王归都,武承嗣拿不准要不要继续返回魏国寺佛堂暂居。武三思在政事堂也将掣肘连连,插手漕运事宜将要困阻多多。 至于武攸宁感受到的危机最为直接,毕竟他跟代王共事北衙,亲眼见到代王抽刀砍杀薛怀义的党徒。此前在北衙根基浅薄,代王已经敢如此行事,一旦借着今次出都在北衙禁军中培养出一批拥趸,无疑会变得更加危险。 所以武攸宁对于肃岳军的军情传递也是最为上心,如今距离代王统军离都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第一批的消息也已经传递回来。 战绩如何且不论,但代王排除异己的手段却已经彰然显现,借着归都报捷的名义遣返了担任行军司马的恒安王武攸止,并有数名或失期、或违令的兵长,全都是武攸宁安插在军中的耳目。 “放心罢,无论今日薛师能不能够害到代王,我都有后计布置。且由他在外营张势力,一俟归都,即刻夺其爪牙!” 武三思话音刚落,殿堂上便响起了钟磬声,讲经暂告段落。 法座上的高僧退座入席,而后殿内群臣纷纷起身入前作拜礼而后蹈舞谢恩,感谢经法递授。 这其中尤以那个胡人康万年最为醒目,动作敏捷仿佛灵猿一般,完全不像一个老翁,以至于许多大臣都好奇打量,使得自身蹈舞错误连连。 “这老胡可真是妖异啊,气力有盛衰,这是生人常态,明明已经是齿豁头白,竟还有筋骨恒壮之能!” 今日与会者为在朝三品,多数都是年高,但也有例外,譬如嗣雍王李守礼,他官职虽然不高,但爵品却高,对这老胡人实在有几分好奇,趁着入前蹈舞之际凑近过去,暗暗伸出自己的腿略作试探。 老胡人被绊了一下,顿时踉踉跄跄将欲摔倒,然而这老胡人却脚踝一拧,陡地翻起数尺,之后便稳稳落地。周遭朝臣眼见这一幕,不免更加的惊叹连连。 李守礼见状也是暗暗咂舌,同时也不忘告罪失仪,殿上的圣皇陛下只是微笑摆手,望着老胡人说道:“人不见者号为异,高士何以能够筋骨恒壮,可以向殿中诸卿稍述因缘。” “小民不敢夸称玄异,只是性命较常人悠长一些。本是西域卑胡,从游大和尚佛图澄行入天中,自此入化中国。但终究胡质浊恶,昧于佛性,不达道德。昏昏谋生于世中,远年前魏宇文氏迁都洛阳,贲士群出扩搜野徒充作劳役,龙门旧窟尚存小民凿迹。当时用工甚苦,小民罹患恶迹,幸得行世佛子施药救治……” 老胡人语调沙哑,透出一股苍老味道,但气息却充沛,一口气侃侃而谈:“大难不死,小民恐惧世道凶恶,自此藏匿山野之间,不知春秋几度。行走山野偶听樵人高歌世道安泰,才敢重回人间,方知已入大周新世。其时人事多有陌生,偶在野外被人道破身世,惊问故事才知竟是旧年施救小民的佛子。佛子道业被身,年越高形越壮,不似小民衰老苟活。及后佛子垂怜招引小民入居神都,才知竟是薛师……” 听到这里,殿中不免哗然声响,许多人都因这玄异至极的故事而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且不说殿中群臣窃窃私语,那老道韦什方抬手指着胡人笑骂道:“胡儿又在泄露行迹,忘了百年前我给你的教训!你本是一个浊质的俗流,因为沾染了大和尚佛机,又得薛师续命,才偷出了五百年的命数,但这却并不是你道德修持、也不是名器应享,若再频频泄露,则命不久矣!” 说话间,韦什方又回首望向群臣当中的王方庆,向其微笑颔首道:“此前登殿,便觉王左丞面善,居席深思良久,才想起王左丞貌类江左王丞相。冒昧请问两位分立远世的名臣,彼此是否有瓜葛牵连?” 此言一出,群臣又都转望向王方庆。而王方庆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至极,似乎口含芬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举手道:“正是家门远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