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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郎情款款难自抑,妾心忡忡暗惭栗


得了。“沉月娘知道林时清不一定会听得进去,她也只能凭经验提点提点。因而她也不再多说,只让林时清自己多想想,便道了别关门出去了。

    林时清坐在椅上默了良久,又起身莲步轻移走至窗前,拿起那方素白帕子。昨夜这帕子被泪洇湿,如今晾干却留了褶皱,但抚在手中,仍是顺滑柔软。

    洒泪赠罗帕,风雪送乌薪,这大概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所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与关怀。林时清眼前又浮现出那对目光温柔又真诚的凤眼,一颗心又无端跳了起来。

    正这般迷迷蒙蒙想着,便又有人咚咚咚的扣门。林时清将手中帕子放进妆奁,回身去开了门,却见是容霄立在门外,笑着唤她,“清娘。”

    “侯爷。”他的笑总诚挚热情,也总有莫名的感染力,林时清唇角亦不自主弯了起来。

    容霄大步进了门,他今日穿了一身轻薄的朱红锦袍,愈发衬得面色如玉,林时清心下无端升起了一股“见君来,顿觉吾庐美哉”的感怀。

    大约是路上赶得匆忙,他面上带着细细薄汗,林时清便转身去桌边寻帕子给他擦汗。开了妆奁,却见那方帕子仍柔软服帖的躺在匣中。

    林时清也知自己应借着这机会将帕子还给容霄,但素手停顿了片刻,却终是绕过那只帕子,取了另一只回身递给容霄,“侯爷,擦擦吧。”

    容霄并未看见林时清的迟疑动作,只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献宝似的笑着递给林时清,“清娘,我给你带了东西。”

    林时清疑惑接过,拆封展信,便见起首上“时清吾女”四个字,银划铁钩,笔力饱满。

    “侯爷……”林时清抬头看向容霄,面上是抑不住的惊喜之色,眸中也泛上了水光。

    “坐着看吧。”容霄含笑看着她道。

    林时清笑着点头,在椅上坐下,捧着信纸垂眼细读。这封信并不长,但字里行间、一笔一划皆是恳恳关慰意,拳拳爱女心:

    “时清吾女:

    见信如晤。自遇风波以来,虽连遭贬黜,然权名不过身外之物,为父自无挂碍,是以日夜所忧所愧唯尔一人。今与武安侯偶会,得知你虽受为父牵连,自身却能保全,为父这才安定。如今为父虽身在囹圄之中,然体魄康健,精神亦佳,既无案牍之劳形,亦无人事之烦扰,甚觉清静,清娘不必挂心。万望清娘珍重自身,切莫忧思伤怀。吾之掌珠若能康乐,为父便亦康乐。

    父林勉之”

    简信读完,纸上已点点斑斑,林时清抬头看向容霄,目中皆是感激动容,“一纸家书百镒轻,侯爷为我做了这么多,清娘实在无以为报。”

    “我虽不知林大人写了什么,但今日见他一切都安好,大理寺狱那边我也打点好了,你无需再忧心。”容霄顿了顿,敛眸小声道,“你我之间不必总道谢。”

    林时清闻言望向容霄,见他竟有几分委屈之意。她又垂眼看向手中的信,纸张轻薄、此刻还带着他胸膛的热度,这温热从她指尖一路缱绻蔓延至心头,“好,那我以后便再不与侯爷讲这虚礼了,”林时清向容霄柔声说道,“侯爷莫怪罪我无礼便好。”

    容霄霎时活泛了起来,活像朵见了日头的向日葵,笑道,“自然不会。”说完又想问她儿时洛阳之事,不知她可还记得这尴尬旧缘。正待开口,隔壁房里却又是传来了与昨夜一般的声响,虽不很大但亦是清楚。

    容霄扶额,这地界儿实在是耕云播雨、日夜不休,他正不知要如何是好,却听得那房里的男人粗喘道,“小娼妇,虽是副假心肠,这身皮肉倒还真招人!”

    “妾身冤枉,妾一心都牵挂着爷呢!“那女人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啼道。

    林时清闻言想起沉月娘的话,不禁蹙眉。容霄见她面色微变,亦不想她听这些污言秽语,忙道,“清娘,你成日在这憋闷着也不好,要不要出去逛逛?”

    容霄神情言语中关切之意总是分明。

    林时清看着他,心中突感豁然,且不论她本性清高做不出攀附的事,那回回见了容霄便生出的心跳亦不允她如此做。君既投我以木桃,妾虽懵懂,却也愿以琼瑶相报,又怎能以算计利用来亵渎玷污了这一片冰心。

    “好。”林时清含笑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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