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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祸水 第60节


一径领着她往老太太屋里来回。

    又请了露浓来,齐齐坐在榻上,且听王婆子在底下杌凳上笑,“说要寻这么个人,要年轻,要人品好,姑娘这头又是丫鬟出身,二嫁!前些日子我还愁呐,哪里去寻这样的相公?可巧,天公作美,真就叫我撞上了不是!该得是我……”

    啰里啰嗦聒得老太太直皱眉,将拐杖杵了两下,“你只管说是谁就是了,要你前因后果在这里‘翻族谱’做什么?”

    王婆子讪讪一笑,挥挥绢子,“好好好。人叫葛云海,是临安巷里住的人家,虽说家境贫寒些,宅中却最是清静和睦!眼前只有一房兄嫂,一双父母。他因读书耽误了娶妻,近二十五的年纪,还未婚配。相貌人品不必说,临安巷里谁不夸这葛云海孝顺心善,还说过个一二年,一准考个功名回来!”

    老太太熏笼前默了片刻,待要说话,王婆子一个机灵,先开口道:“头回听见说不是给府上的女孩子说亲,若是别人家的,只怕老太太有些摇摆拿不准注意。要我说,是谁家的,使他们家的人亲自去瞧了,他们喜欢,老太太欢欢喜喜地做了这个主,不就好了?”

    榻上露浓思想,走去老太太边上耳语,“祖母,她讲得有道理,好不好,得箫娘亲自瞧了才算。咱们终归是外人,替她张罗就罢了,若替她做主,到时候她不依,闹起来,泠官人那头只怕也不高兴。她自家瞧了欢喜,咱们打发那姓葛的银子操办嫁娶之事就是,好不好的,凭他们去过。”

    思及有理,老太太便点头,“你明日请了箫娘来,叫她随王婆子亲自去瞧看。”

    如此,暂定下这姓葛的相公。

    又道哪里来的这姓葛的相公?原来是那王婆子怕说出谢房的真实姓名来,叫虞家底下的人哪里听见,就化了个名。角门上出来,思前想后,还不放心,回首又与箫娘徐姑子商议,叫那谢房留着心,以防虞家仆从去打探。

    那头齐备了,这头箫娘就被请到虞家。她只好装得不晓得一星半点,仍旧如往前一般,穿件灰鼠镶滚桃粉绸子掩襟长袄,莺色的裙,头上并头戴两支小小的绢堆的海棠花,打扮得伶伶俐俐,登入露浓闺房。

    一连多番未见,露浓瞧她比前些时似添了几分光彩,那一种漫漫的恬静安稳,从底下细小的血管里直透到脸上来。她不由浮想,这种静怡的幸福是谁给她的?

    不免想到席泠,心里便涌出些酸意,招呼着箫娘榻上坐,“嫂子这些日在家忙什么呢?”

    “我还能有什么忙,转来转去,也就是些琐碎事情。”

    露浓莞尔沉默,稍刻声音放得细细低低的,“泠官人近日忙?”

    “啊、忙。”箫娘呷了口茶,见她把脸半垂下去,羞赧里带着两分失意。她头一回觉得在她跟前直起腰来,得了意,便生出两分女人间的体谅与善意,“他忙衙门里的事情,这时节,刚落停了秋税,又要赶着摧收火耗银子,一日在除了夜里睡觉,拢共坐不住两个时辰的。”

    露浓一心怕席泠是无意与她家攀交,不肯来。眼下听他果然是忙得抽不开身,心下松了几分。

    款叙几句,露浓引着箫娘往老太太屋里去拜见,“今日请嫂子来,是为我家祖母。她老人家年纪大了,素日吃斋念佛,总存着一片好心,又清闲不下来。家中子弟不多,老太太坐不住,上回自见了你,总说投缘,这些时,一头热地竟操心起你的婚事来。”

    已至场院中,箫娘乔张致地惊作一跳,“我的婚事?!”

    露浓料她要惊,忙把她胳膊亲亲热热地挽着,“我晓得嫂子必然吓一跳。我常里也劝过她老人家,乌嫂虽与我们要好,到底不是我们家的人,不好管她的事。可老人家却说这是作喜的事情,你年轻媳妇,或是臊,或是无父母,不好打算。老人家与你投缘,偏要替你打算。嫂子与我要好,一会进去,好歹看着我,别拂她老人家的脸皮,老人家一派好心叫嫂子烦嫌,还不知如何伤心呢。”

    好么,好话都叫她们说尽了,箫娘再推,就有些不知好知歹了。她暗里翻尽白眼,面上却和善,“我是哪个名号上的人?老太太为我操着这份心,我就是心里不情愿,也断不会使老人家伤心。姑娘放心,一会我只管应了,下来再推就是。”

    只怕她应下,就难推了。露浓也拨着把算盘,请她进屋。老太太正在帘拢掩映的窗户前喂一直巧嘴鹦哥。那鹦哥通身嫩鹅黄的颜色,唯头顶一撮红毛,俏皮伶俐地在杆上跳,“姑娘来了、姑娘来了、姑娘来了。”

    老太太朝门下望来,笑着叫丫头搀扶着往榻上去,“算一算,乌嫂好些日不往我家中来了。苦得老婆子跟前没个说话的人,闷得无趣,叫家下人买了个鹦哥说说话。乌嫂不要笑话我老婆子啊。”

    箫娘分外有眼力见,一径迎上去,帮着搀老人家落座,“哪个不长眼的敢笑话您?老太太闲着无趣,预备着车马,带着家下人,往南京城里逛逛去,或是去游湖,或是观里去打醮,哪处您老人家耍不得?”

    “快搬凳子来乌嫂坐。”老太太吩咐完,朝箫娘摆摆袖,“走不动了,外头热热闹闹繁琐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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