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走神?”绿蟾嗔来一眼,复把刚刚的话讲一遍:“我说,我打发去探望玉台的婆子回来讲,玉台这几日嚷嚷着要杀人,仇家太太将她锁在屋里,使丫头看着她,府里闹得不开交,咱们这时候不好去。下月初,下月初你坐了我家的马车,咱们一同去瞧瞧她。” 箫娘的腰肢又软下去,似听未听地点点头,“我都好,随奶奶的话吧。” “你到底是怎么了?”绿蟾颦眉,歪着眼观她,“听说你往定安侯府走跳,是在他们家吃了亏了?” “不是。” 纨扇拂袖,伸手过来探她的额头,“可是病了?”又把自己的额摸一摸,“不烫呀,那是哪里不爽快?” “心里不爽快。” “有什么心事,你对我说说,我或许能帮衬你一把呢?” 闻言,箫娘才醒自己失了口,忙笑,“没有的事,我整日闲吃闲睡的,能有什么心事?” 绿蟾观她面色,不似生病,倒似相思成灾。便驱散屋里丫头,凑在炕桌上猫着声打探,“可是泠官人欺负你了?” 提起席泠,箫娘就晃神,晃神便失嘴,“他肯‘欺负’我倒好了。” 惹得绿蟾失笑,惊得她忙摆手,待要辩解,绿蟾却摇扇,“你用不着解说,我早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箫娘警惕地提起腰。 “你与泠官人,我晓得,只怕比你还晓得还早些。” 既然说破,箫娘便不遮掩,红云浮腮地拉着问:“你是如何晓得的?” 绿蟾挑起眼梢,风情迤逦地白她一眼,“你这个人,瞧着机敏,却是个呆的。那年中秋,我与照心在你家小院里联诗赏月,你吃醉了酒,伏在了泠官人的榻上打盹。那窗户上我瞧得清清楚楚,他趁你酒醉,亲了你。” 箫娘骇异不已,眼睛空瞪了半日,噗嗤乐了,“他藏得这样深,我竟没发觉!叫我回去,好好笑一笑他,出了我这几日的气才罢!” “你不要打趣他,男人要脸面呢,回头泠官人倒要怪我嘴快。”绿蟾娇妩横嗔,“要紧的是,你们两个要好,就要计较长远,这样不明不白的混着做什么呢?前些时,还有人向我打听泠官人的婚姻事情,想叫我与你说和呢。他那样年轻,前途又好,你还只顾玩耍。仔细叫别人拽去了,我且望着你哭!” 说得箫娘几分僝僽,若论长远,席泠已许诺要娶她。可终归不可靠,这期间保不齐生何变故。关窍是,得叫他食髓知味,弃之难舍。 这一番暗暗计较后,又是重振旗鼓,明媚回春。 第50章 抚郎衣 (十) 花阴月, 柳梢莺,一切按部就班随流光在进行。秦淮河的闸口因无款检修,只清了草垢, 席泠游船行检,勉强能撑过一夏。 郑班头端来一盅清茶, 与他立在船头, 两岸游人商户、青瓦绿墙收尽眼底,不得已地笑了下,“老爷只得捱过了今年,等仇家的事情办妥了,老爷少不得升官, 届时好些事,做起来就方便了。” 就算摆弄人心爬到力所能及之处, 那力所不能及之地呢?席泠对着杳杳柳岸吁出抹落拓笑意,“元澜那头, 可有什么动静?” 郑班头拱手细报:“陶家运粮的车不仅有兵部的勘合,一应文牒也都齐全。小的暗里访查,这些文牒, 都是元澜替陶知行办下。一年逢年关、端午、中秋三节, 陶知行抬一万两银子往他府上孝敬, 一年就是三万两。” 席泠饮尽茶, 递回盅与他,剪手朝遥远的河线眺目,“关窍还是在这元澜身上, 陶知行与仇家云家的事情, 他既在其中牟利, 又晓得其中上上下下的事情, 要捅仇云两家的窝,少不得就得从他身上撕条口子出来。” “可元澜既然拿了这许多好处,就算江南巡抚的刀架在他脖子上,不说,大家活命,说了,他恐怕也没命活,他又怎么会说呢?” 晴光浩渺,风细叠一泓金波,朝船头扑来,翻飞席泠青绿补服的衣袂,有种山遥水远一般的翛然,“钱财性命固然重要,可这世间,一定有比这两样更要紧的东西。打蛇打七寸,摸准了他的七寸打下去,我看这一年三万两银子,他还稀罕不稀罕。况且要他的命做什么?罪,有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