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不对付,四娘生了个小子,柏老爷最是宠爱,三娘膝下无儿无女,不服呀,钻营着要那小子的命呢。” 席泠蓦地转身,额心稍蹙,“柏通判有个小儿我晓得,听说聪明伶俐,半岁就能开口说话,邻里都说这孩儿是神童降世,只是柏通判眼界高,至今寻不到一位好先生为那孩儿开蒙。” 说话间,他钻进厨房,仰头看他补的瓦。箫娘掣着他的衣袖口沸目赤,“这不现成的先生?你去呀!你进士出生,又做过教谕,现又在私塾里教导孩子,不是正好么?我么再往柏家走两趟,与他家姑娘太太们处得好了,向他们推举你!” “你的脑子这样简单,怪道先前在吴家被吴太太抓了现行。” 席泠垂下眼望着她好笑又见她蹦散了一缕鬓发,他便不由自主地,抬手将那缕碎发别在她耳后,“他们都听说过我,假使有意,一早就来请了。柏通判没道理为了个小儿启蒙,就得罪定安侯虞家。” 一缕发丝好似又牵动些什么,箫娘没道理地有些脸红,垂了下颌,“那这消息没用囖?还费了我一块上好的暗花罗呢,虽说是借花献佛,也架不住我心疼,可惜了了……” “有用。”席泠稳稳地宽慰。 箫娘又笑了,睇住他明月无尘的脸,讨赏似的把眼珠子转一转。席泠也笑,转进灶后,“今日我烧饭你吃,谢你探听来的信。” 她稍稍惊诧,忙去拽他胳膊往外拖,“不成不成,你们读书人哪里能下厨房呢,况且你又不会烧饭,我来做。” “我不会,你教我不就得了?” 语毕,席泠有些手足无措地对着几个米缸面缸,冷清清的脸上有些发讪,“吃什么?” 箫娘澄澄地笑起来,指着口缸,“吃米好了,面你也不会揉,舀半瓢出来淘洗了。” “还要洗?白森森的,瞧着多干净。” “你没见我淘过米?傻小子。”这个称呼,像含了蜜,箫娘甜丝丝地吐出来,蔓延在席泠心甸。 两个人在灶后忙活,一个动手,一个动口,偶时箫娘急起来,连裙也跟着激荡翻飞,“哎唷我的老天爷,你这死脑筋,是如何考的进士?我说再撒点盐撒点盐、你真格就撒这一丁点呀?你家盐是金子磨的,这么舍不得?” 西日映窗纱,刹那似永恒,如果不是仇九晋进来惊了这场好梦。 仇九晋将半阖的院门敲了几声,无人来应门,又闻里头箫娘唧唧咋咋的欢声,雀儿似的跃动。 他推门进来,见东边灶上两个人都在笑,箫娘俯着腰,时不时地歪着脸窥席泠。席泠也时不时睇她,不跟她话窟窿一样说个没完,只是静静地含笑。 寥寥几次会面中,仇九晋几乎能判定席泠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身上冷冷清清,总缺股人情味儿。今日难得,他不单笑着,还十指浸染阳春水。 两个人在三面露风的厨房里,窘迫又凄寒,却说不出的登对。仇九晋静观须臾,心里就有什么逐渐沉坠,仿佛原本属于他的,正被别人占有侵袭。 少顷他吭吭咳了两声,二人方望过来。箫娘骤然敛了笑,有些尴尬地直起腰,老远问他:“你怎的来了?” 仇九晋就势过来与席泠拱手,“我在外头敲了几下门,听见有声音却无人应,只好推门进来,请席翁恕我唐突之过。” “大人客气。”席泠拱手回礼,笑意如冬风乍起,结了层薄霜。他洗了手,径直往屋里去,“二位请慢叙。” 箫娘将仇九晋请进西厢屋里,瀹茶来他吃,“我们家茶叶不好,你将就吃些。” 大约是“我们家”三字把仇九晋刺了下,他也顾不得叙连日相思之苦,坐也未坐,站在中央把贫寒的屋子环顾一圈。 见一副妆台、一张歪床、几根掉漆的杌凳、一个变形的炭盆,连空气里都糅杂着破旧的沉闷。 他把窗户推开,叫清新的凛风吹进来,“旧花巷都收拾好了,你要的那些东西也都搬了进去。我今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