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遍想死。 房东又来催租,可是没钱,郭英骗走了我全部积蓄…… 被赶了出来,只能躲在桥洞下。 不知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求的不多,只想有个房子,吃口饱饭。 人说越努力越幸运,可厄运总在我身上。 真的不懂…… 真的想死了…… 虞秋过眼睛发酸,捏着纸条的手颤抖不已。 应该是卢溪日记里的某一页,不知怎么被撕下来,夹在相册里。 原来她也有过这么痛苦的时刻。 深渊巨口被一层糖衣覆住,他只看到了表面的流光溢彩。偶然掀开一角,就能窥听到,时光虫洞刻录下的嘶吼与呐喊。 难以想象,她怀着多么深刻的痛苦和绝望,写下这些感慨。 又如何挺过来,变成现在的模样。 猫猫重新跳上来,柔软的舌头,一遍遍舔舐他摊开的手心。 虞秋过枯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门铃响起。 放下相册,起身去开门。明亮的通道里,高大的男人搂着醉酒的卢溪。 虞秋过下意识皱起眉头。 卢溪率先挣脱荆之望的怀抱,踉跄迈两步,身子靠在了门框上,摆手催促道:“好了,你快回去吧。” 虞秋过扶住她,锐利的目光投向男人。 “虞秋过吗?你好,我是你妈妈的同事。” 清瘦男生眉宇间流露出不善,荆之望仿若没察觉,温和一笑,看向他,简单介绍。 虞秋过点头,语气生硬,“叔叔好。” 卢溪头疼得难受,赶紧拉着虞秋过进屋,“荆总慢走,不送啊。” 荆之望无奈地笑。 见她儿子,已经超过了炮友间的安全距离。怕惹得不耐烦,他不再纠缠,很快离开。 卢溪没有醉到不省人事,刚才在荆之望车上吹了风,已经清醒许多。只是身体太疲惫,脚步晃悠,进家后立刻瘫倒在沙发上。 虞秋过在厨房里找到了蜂蜜,挖两勺子到杯中,用温水化开。再出去时,卢溪头枕靠垫,长发散乱,正闭目缓神。 白色衬衫的衣摆,被黑色包臀裙封在腰间,显露出流畅的曲线。再往上,顶端的扣子松开一颗,起皱的衣料半遮半掩。 锁骨,脖颈,是星星点点的暗红印子。 虞秋过揽着肩头,扶她起来,“……喝点水。” 活了这么大,鲜少被人照顾。儿子手心传来的体感,让卢溪感到难以言表的踏实。 她端着杯子喝了几口,温甜的液体,缓解了脑中的昏沉。 转眼,看到桌上的相册。 “竟然连这也找出来了。”卢溪惊讶拿起,重新靠在沙发上,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 翻开第一页,她指着那张火车站前的照片,绵柔的声音絮絮叨叨。 “这张是我03年刚来穗城的时候呢!说来奇怪,我在火车站前转悠,就有个摄影师拦住我,要给我拍照,还给了我他家照相馆的名片……哈哈,那会儿看着真傻……” “还有这一张,是……” 一张张讲述,像水里的淘沙人,耐心筛出记忆里的细碎宝石。 才讲了一半,她就困倦了,声音越来越低沉,轻飘飘的,最后只留下点逗号的小尾巴,就靠在虞秋过的肩上,睡着了。 那双手还停在相册上,修长,白皙。略显沧桑的皮肤下,是突起的青色血管。 虞秋过僵着身子,右手却探过去,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指尖,尝试轻触卢溪的手。 触上的那一瞬间,他嘴角弯起。心里刮起一阵龙卷风,道不尽的开心,都沦陷在脸颊的酒窝里。 像童年时看见的蜻蜓,伸出手指,停留在那薄如轻纱的翅膀上。时刻担心她会飞走,于是就这样一动不动,以为抓住了一瞬间的永恒。 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良久,他将手穿过她腿弯,稳稳抱起,送回房间。 卢溪躺在床上,平和的面容熟睡着,呼出的气息微不可闻。虞秋过找来毛巾,替她擦拭干净脸上的痕迹。 他还从来没离她那么近。 等的人回来后,心里的风筝也就不飘摇了。 闭上眼,额头相抵,他呢喃,唤了一声:“妈妈……” 如此短暂,无人知晓的柔情。 捏好被角,虞秋过离开房间,看一眼熟睡的人,轻轻带上那扇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