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显维按捺各种狐惑,对为首的“商人”道:“请问,你们受何人派遣?” 那人口音奇特,无多少尊敬意味:“你就是宁王?我们奉命送人,你们赶紧带人走吧!” 宋显维看这人身材偏矮,肤色棕黄,眼睛较大,鼻直唇厚,应为南洋一带的岛国人,也不与他们计较礼数的问题。 柯竺拿银钱犒赏,对方执意不收,留下柳家一家子,转头就走。 宋显维注意人群中混有几名眼熟的中土人士,料想为二哥逃亡时带去的部下,因而轻而易举辨认出他和柯竺、狄昆。 双方均未道破,假装互不相识,作揖而别。 有一刹那,宋显维真想问,那人还好吗? 忆及秦澍所言,“二哥”拒绝回京夺位,受人追捕时堕马伤了腿骨,如今隐居海外,做点生意,闲来栽花种草,悼念亡妻…… 但既然有能力把要犯逮回来,兴许过得并不差吧? 宋显维没多言,只是吩咐部下看守柳家人,自己则请路夫人到内堂。 有些疑问,他必须面对面问个清楚明白。 ***** 临时租借的宅院十分简陋,内堂连个窗户也没,仅放置了几把木椅和一张方桌,弥散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淡淡香气。 烛火跳突,闪闪烁烁,映照出墙壁的凹凸不平,也映照人心的意难平。 宋显维目视跟前的老妇人,心下百感交集。 幼时,生母柳太嫔位份低微,他虽贵为皇子,实际上只有同样不被重视的四哥作伴,生母身份尊贵的大哥、二哥、三哥、姐姐他们从不与他玩耍。 百无聊赖的他,常年躲在镜湖行宫,或借机去康平侯府小住,与表兄们、路岷嬉戏打闹。 他的表舅母路夫人,是那时为数不多对他极好的长辈,至少比起当年的皇后、赵妃待他亲切得多。 时至今日,他始终无法承受,当初爱护他如嫡亲子侄的路夫人,怎会被牢牢捆绑在他面前,用嫌恶、冷冽的眼光盯着他? 路夫人不曾习武,又是长辈,宋显维决定让她稍稍体面些。 他仔细检查她头上并无尖锐饰物,干脆松了捆住她手脚的麻绳,也不多加废话,当即从怀内取出两枚田黄石印章,缓缓搁在桌面上。 路夫人一见那颜色,眼神一亮,整个人往前倾了半尺,随后如泄了气般瘫向木椅扶手。 宋显维随时防备她毁去证物,见状淡声道:“从清姬手上夺来的密匣中,装有一枚老田黄石闲章,经鉴定,与本王抓周时那枚出自同一块原石,连上头的篆刻都是表舅所为,表舅母能否说说看,究竟怎么一回事?” 路夫人面露罕见的暴戾之色,冷笑道:“宁王殿下神通广大,又何须从老身嘴上问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宋显维素来耐性有限,但他深知,许多细节只能从路夫人嘴里套出,其余的柳家人未必知情。 再愤怒再憎恶,只能硬生生往肚子里咽。 “表舅母,表哥们和表姐还年轻,尤其是表姐,腹中还有孩儿,你忍心看他们尽受牵连?” 路夫人面上的寒冰起了一丝裂缝。 宋显维又从怀里抖出一份名单,上述福州、韶州的两名官员,和京城、穗州、福州的七名不同行业的商家的名字和死亡时间。 “这些人死于非命,症状宛如暴毙,是海外杀手为你干的吧?” 路夫人淡然一瞥:“不错嘛!找得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