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助手近距离观察着顾慎如的脚踝部位,忍不住出声感叹。 陆别尘也将目光收了回来,右手四指从跟腱处包裹上来,轻轻拢住顾慎如形状看似有点怪异的脚踝。 “你看到的不是骨,是伤。”他的嗓音微沉。 助手带点好奇地伸手也摸了摸顾慎如脚踝处最显眼的一块鼓包,然后“呀”的一声。 真的不是骨头,那是无数次撕裂和愈合之后留下的,如骨头一般坚硬的伤痕。 “嗯,情况比预计得要糟糕一些呀。”另一边,已有初步判断的叶教授也点了点头,走过来示意陆别尘退开。 顾慎如这时才睁开眼睛,收敛了心情,有点紧张地看着叶教授。 气氛迅速冷却,变得严肃。 经过了一系列后续检查,她从叶教授口中听到了包括韧带断裂,骨、软骨和关节损伤,以及肌腱脱位还伴随着炎症等等一长串诊断结果,这还只是初步的。 顾慎如的脑子不禁开始嗡嗡响。 “你这个损伤拖得很久了,比较难搞呀。”教授手指敲敲检查报告,带一丝痛惜地叹口气,“我嘛一向是不赞同你们这些小孩子拿身体去换成绩的,搞成这个样子……” 顾慎如看一眼眉头深重的老教授,低头抠抠手指,不敢说话。 其实作为一名专业运动员,对于她来说健康与成绩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题。这些年来小伤不断已成习惯,有时伤得厉害一些,打止痛针上场比赛也是常事。 用她母亲孟廷一贯的话来说,不出伤病就说明训练没到位,都没资格上国际赛场。至于值不值,那根本不是一个她该考虑的问题。 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成绩,是如何能够在冰面上更漂亮地起跳然后多转一圈,接着更稳地降落,不计代价。 讽刺的是到如今,她似乎开始遭到来自身体的狠狠报复,因为对于一个花滑运动员来说,足踝部位的种种问题是常见伤,也是致命伤。 根据叶教授的初步诊断,如果希望得到根治,达到完全不影响训练的程度,或许需要经过一系列的调整和重建手术。 然而在目前备战冬奥的关头,几个月的手术恢复期对于顾慎如来说显然是过于奢侈,且不说但凡手术效果不理想,就将意味着职业运动生涯的彻底结束,与最后的机会擦身而过。毕竟已经二十四岁的她等不起又一个四年。 于是她面对厚厚一摞检查报告,陷入了深深的低落。 “不要紧,露露!”诊断结果出来后,梁芝与宋振也一起回来询问情况。见顾慎如情绪不佳,宋振使劲晃了晃她的肩膀,拿出教科书式地积极向上的态度,“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顾慎如有些无力地看他一眼,说了声谢谢。 有些事情不是人人都经历过,都懂得,不能指望别人能理解自己所有的不安。 最终她与叶教授商量,先进行保守治疗尽可能控制伤情,结合情况再做调整。老教授虽然叹息,但也理解,很谨慎地替她制定了初步的理疗方案。 顾慎如认真感谢了叶教授,情绪却始终好不起来。 准备离开的时候,她自己费力穿好鞋袜从检查床上站起来,本来不愿意再坐轮椅,结果又被梁芝强行摁回去。宋振也连忙跟上来,保护性地揽了一下她的肩,顺便把欲抬手搀扶的陆别尘给挡开。先前听梁芝说了几句以前的事,他都现在都还气愤。 顾慎如因为心情太差并没有注意到这种种,一个人愣愣地坐在轮椅上出神,任由对轮椅操作不熟悉又急性子的宋振把自己磕磕绊绊地往外推。 直到身后突然传来沉厚的嗓音。“等等,顾慎如。” 顾慎如一惊,这是陆别尘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侧身回头,在目光相对的一刻感觉到对方眼中来不及收回的直白。 诊室里莹白的灯光从头顶散下来。陆别尘看着她,极淡地笑了一笑,眼下短暂浮起一对笑纹。 “别怕。”他对她说。 顾慎如漂浮的心情忽然有种沉坠的感觉。她在一瞬间里真的不再怕了,尽管心里也清楚这种安全感是不实的,就像脸上的口罩一样。 但即便只有一瞬间,也让她动摇,让她产生幻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