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见走廊间一个背影,正在走远。 “屁。”她忽然一阵烦躁。爱谁谁,她不认识。 “哎,刚来咋又走了?”梁芝摸摸头。 这时候,隔壁床那个异常活跃的老太太突然伸脖接嘴,“哎哎,你们又在说小陆医生哈?”老太太看着顾慎如,“他才不是刚来,先头都搁这门口站半天了,当时你男朋友在扶你走路么,你没看见。” 顾慎如第一反应想解释说宋振不是自己男朋友,再一想又觉得无力多说,只是无言地重新拉起被子蒙住头,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差,虽然也说不清为什么。 梁芝在隔着被子搂住她,也很失望:“什么嘛,招呼都不进来打一声就走了,真当不认识你啊……” 顾慎如闷在被子里不说话。 打什么招呼,有什么好打的,见了面估计也是相看两尬。她甚至有点庆幸前几次碰见那个人的时候自己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 “宝儿,我收回之前的话,看来是我想多了。”梁芝在一旁自说自话,“哎,想想也是,当年一言不合就消失的人,还指望啥。我就不该对他心存幻想,但主要是你们俩当年实在太好嗑了呜呜……不,算了,让咱们忘了那个无情的男人吧宝儿……” 顾慎如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捶了梁芝一下,求求她闭嘴。 不想听,不想想。 “不行,我越想越生气,让我看看他现在变成什么狗样!”然而梁芝又停不下来了,翻身掏出手机直接上医院官网挖出了陆别尘的资料。 “啧,这名字改得这么不顺耳呢,什么意思,挥别前尘吗?” “……你倒挺会解读的。”顾慎如掀起被子一角,露出一只冷冷的眼睛。 挥别前尘,听着还真有那么个意思。不知道她算不算那些“前尘”中的一部分,或者什么都不是。 啧,真不爽。 顾慎如闭上眼睛,努力赶走心中杂念。 多亏宋振很快抽完烟回来打断了梁芝的阴阳怪气。再晚一些,孟廷也下班回来了。 见到有男同学在,孟廷多少有点不悦地把梁芝说了几句,意思是以后再有不熟的男孩子来至少提前跟她打个招呼。 梁芝作为顾慎如从小到大交过的朋友中唯一不那么恐惧孟廷的一个,嬉皮笑脸了一顿混过去,然后脚底抹油溜了。 而顾慎如呢,在挨过了术后二十四小时之后可以稍微喝点水了,心情终于好转一点点。不过吃东西还是不行,那颗蓝色薄荷糖被她送给了同病房的小孩,纸条扔掉了。 晚上又是在孟廷的陪护下度过。其间陆别尘进来查房,例行向家属询问情况交代注意事项。 顾慎如全程闭眼装睡,听见他浅淡平直地与母亲谈起自己的情况,又用同样的语调依次询问其他病患。只有在去哄最里床那个爱哭爱闹的小男孩的时候,他的声音才变得温和柔软了一些。 无道理无缘由地,顾慎如觉得有点生气。 另一边,同房间的几个阿姨奶奶忽然发觉她们最喜欢的陆医生今天似乎难得有空地一直在这儿逗留,于是纷纷抓住机会,不客气地向他问起各种家长里短的问题。 他竟然也有耐心零星答了几句。 顾慎如听见,他说自己在一三年末来到北城,读书、工作,除了短暂出国进修外就没离开过。 没离开过。 她安静躺在病床上,呼吸却渐渐有点乱。 算一算孟廷把家从雪城搬到北城,大概也在一三年末。 原来这八年里她与这个人的距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远,又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远。 是咫尺陌路的那种远法。 她又一次把脸藏进被子里去了。 病房中其他人的谈笑声还在继续。阿姨奶奶们从陆别尘简短的话里捕捉到长久定居北城的意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