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窈道:“好啊。” 沈暮朝正要起身,纪云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里面有两个浴桶,矮一点的那个是我的,旁边那个才是你的。” 沈暮朝微微颌首,“好。” 纪云窈这样安排,倒是挺合他的心意,他有洁癖,其实也不想和纪云窈共用一个净室,修缮宅子的时候,他特意让人在前院书房旁边的房间里修了一个净室。 把一碗荷叶粥喝完,见她今夜胃口不错,明绿又给她舀了小半碗。 纪云窈有些犹豫,要不要吃呢? 她只吃了七分饱,这小半碗荷叶粥她还能喝下去,但今天晚上还得和沈暮朝洞房,想起这件事,纪云窈就不怎么有胃口了。 之前倒也还好,自从上元夜周二郎设计让她掉入眉湖,纪云窈对异性男子的亲近就有些微的反感。 上元那天夜里,肥头大耳的周二郎出现在河里,朝她游去,望着她的目光,像水蛇一样阴冷,又像恶狼一样令人作呕,比阴曹地府里的恶鬼还要可怖。 后来纪云窈做了好几夜的噩梦,对周二郎有了阴影,也对其他男子有了恐惧,谁知道那些男子的真面目是什么样的呢? 再者,她怕疼。圆房的时候,若是沈暮朝让她疼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 纪云窈像一颗蔫蔫的小白菜,“算了,撤下去吧,我不吃了。” 沈暮朝沐浴后穿着长袍出来,身上的酒气全部被濯洗干净,他呷了几口冷茶,大脑越发清明。 接着是纪云窈去里间沐浴,氤氲的热气掺杂着女儿家的清香,越过高高的屏风,飘到了外间。 沈暮朝喉咙微动,心头闪过一抹不自在。 他下意识朝屏风看去,很快又收回视线。 沈暮朝五岁那年,他母亲就带着他离开了他的生父,这十几年来,除了他母亲,他从未和其他人有太过亲密的接触。 他的同窗、好友拍他肩膀一下,他都要躲开,家里书桌、地板上多了一根发丝,他都要及时清理。 沈暮朝习惯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不合他心意的,他像清理发丝、灰尘一样清理掉就是,绝不会给人接近他的机会,可纪云窈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新婚妻子。 以前在书院读书包括现在在翰林院办公,沈暮朝可以和其他人接触,但回到家中,他更习惯自己一个人。 然而,成亲的第一天,净室里飘过来的清香,无一不提醒着他,他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闺秀,多了一个人闯进他的地盘里。 甚至,不仅仅是多了一个人,纪云窈还带了那么多丫鬟和仆人。 此时此刻,原本只有他一个人的寝间,一个丫鬟站在屏风边伺候着纪云窈,一个丫鬟在门外站着,还有一个丫鬟在整理床褥。 屋子里多出这么多人,这让沈暮朝极其不习惯,可是,他必须得忍受。 有那么一刻,沈暮朝想去书房待会儿,但今晚是新婚之夜,他抛下纪云窈去书房不合适。 沈暮朝眉心微皱,又饮了几口凉茶,强迫自己平心静气下来,拿起一本书,去到喜烛边翻阅着。 纪云窈从净室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明绿给她绞着头发,悄咪咪地道:“小姐,姑爷在看书呢。” 纪云窈有些意外,“看书?” 难怪沈暮朝会是连中六元的状元服,新婚之夜都在看书,有这份毅力和坚持在,什么事情会做不好呢? “小姐,待会儿您别让姑爷看书了,时候不早,您和姑爷该休息了。”明绿继续道:“小姐,夫人还说了,让您今晚别害怕。” “若是…若是难受了,实在受不住,让您尽管叫停。” 明绿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说起这种话题,她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 纪云窈愣了下,昨天夜里,纪夫人只是劝她不要害怕,还说圆房是有趣味的,可今天,纪夫人却说她可以叫停,不要强迫自己。 纪云窈弯了弯眸子,“娘亲真好。” 大多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嫁人后也都是要圆房的,无论这是不是件有趣味的事情,好像传宗接代、伺候男人是女子必须要做的事情。但有了纪夫人的叮嘱,纪云窈心情好了许多,若沈暮朝让她难受了,就像纪夫人说的那样,她不会委屈自己的。 看了眼漏刻,沈暮朝把书放下,去到寝间。 和他一样,纪云窈此刻也穿着一身寝衣,桃色的寝衣柔软,贴在女子窈窕纤细的身子上。 离纪云窈越近,那股清香越发浓烈。 沈暮朝温声道:“需要让丫鬟进来守夜吗?” 纪云窈微微摇头,“不用。” 沈暮朝松了口气,若除了纪云窈,他还要和其他丫鬟共处一室,那今天晚上他可能会失眠一整夜。 房门被阖上,屋子里安静下来。 纪云窈眨眨眼睛,看向沈暮朝,许是心有灵犀,这时,沈暮朝的目光也移了过来。 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