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请了两个人进来。 喻幼知注意到他在收拾衣服。 “您已经准备回去了吗?” “还没有,”陈英随便整理了一下床上的衣物,说,“这次正好来一趟市内,就想着顺便去市内的几个三甲医院转一转,我母亲的肿瘤在县城的小医院做不了手术,想把她转到这边的医院来。” 在县城,连治个大病都是问题。 陈英笑呵呵地问:“小喻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呢?” “跟我爸一样。”喻幼知说。 陈英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和刚刚那两个人的表情一样,喻幼知问:“您怎么了?” “没怎么,”陈英淡淡笑了下,“你怎么也想着也干这一行了?” “为了我爸,”喻幼知犹豫片刻,说,“陈叔叔,我就不跟您拐弯抹角了,我这次来找您,就是为了找您问清楚当年我爸的事。” 陈英很久都没说话。 再开口时,他语气复杂:“案子都结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除了我居然还有人记得。” …… “当时跨江大桥的贪污案,院里有个领导做局,说请我们几个负责调查这桩案子的人吃饭,结果到了饭桌上,主审法官居然也坐在那里,这明显不合规定,我们几个都觉得奇怪,果然那领导说承包商是他一个亲戚的朋友,叫我们给卖个人情,倒时候别判得太重,以后一定还。” 陈英回忆道:“你爸爸当场撂下酒杯就走了。” “那个案子我们只负责走访调查,主要负责的是你爸爸和贺璋,后来贺璋中途退出了调查,你爸爸也因为这个跟他疏远了。” 再后来案子开庭,喻廉原以为只要他们检察院这边的举证材料完整有力,任主审官那边再怎么想要放水,也不可能当着一众执法人员的面宣判不公的审判结果。 “你爸爸认定在开庭前,有人偷换了我们的证据材料,才导致整个举证链失效,被告人罪名不成立当庭释放,”陈英说,“有机会偷换材料的只有我们内部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不好说。” 他嘴上说不好说,眼睛却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贺明涔。 “这案子牵扯得太大了,公款被贪污,再加上十几条工人的命,还有当时的社会舆论,你爸爸一直在查,然而还没等他查到真相,污蔑他贪污受贿的举报信就先来了。” 陈英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下去:“他被监察局带走之前把手上的材料暂时都交给了我,说让我保管,等他回来以后再继续调查……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那么正直的一个人……就这么活生生被逼得自杀了……” 喻幼知咬唇,强逼着自己继续冷静提问:“那您知道贺璋为什么中途退出了调查吗?” “明哲保身吧,他有没有和那些人狼狈为奸,这我没有证据,不好下定论,”陈英看了眼贺明涔,即使儿子在这儿,他还是没忍住讥讽老子,“其实他退出的很及时,如果跟你爸爸一样的话,他现在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喻幼知也下意识看了眼贺明涔。 贺明涔此时正蹙着眉,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他看起来有些难以消化自己父亲在这件案子里的作为,起了身说:“我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 喻幼知刚想说你昨天不是说要戒烟吗,然而又看他脸色不大好,还是没有阻止他。 贺明涔离开后,喻幼知又问陈英:“那那些材料呢?您还留着吗?” 陈英点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