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是……世上怎能有女魁首?未免胡闹。” “可不是吗!林女郎文章再好,也不过是用以娱人罢了,安能与太子殿下所献之策相提并论?” “还是陛下仁厚,给予这样大的殊荣。” “文章哪有高地贵贱之分?是你们一双眼带着高低贵贱看人,才觉得文章有高低贵贱!”这是魏夫子听不下去,加入战场。 …… 沈兰亭心知这已经是极限,此时再不甘心也只好接受,小声嘟囔:“倒是便宜大皇兄了。” 林诗蕴也未自谦,说些什么不如对方的话,只静静坐着,仿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皇上心意已决,无论大臣们说什么他也不为所动,只坐在上方默默听着。 片刻,他才轻飘飘看了眼在一旁侍立的大太监。多年默契,根本无需皇上开口,大太监便明白皇上意思,轻手轻脚地从一旁退下,为陛下草拟圣旨去了。 殿中又续新茶,宫人捧了茶点。有吃有喝,人便有精力吵嘴。 皇上坐在上方,似乎很乐意看见他的臣子之间你来我往彼此争吵。作为皇上,他只怕他们不吵,和睦相处。 他选定两位魁首一是因为林诗蕴的文章的确出色,他不愿落得个小肚鸡肠的名声。总之捧一个女郎对他的地位没有任何威胁,却能够压一压太子的气焰,使得他不要如此得意忘形。 沈兰亭喝多了茶,正巧拟旨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她索性对周寅道:“阿寅,我茶喝多了,你陪我去换件衣裳好不好?很快。” 周寅哪里会拒绝人,很乖巧地答应下来:“好。” 沈兰亭便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弯腰向左侧殿去,好巧不巧,秦贵妃也来更衣,只带了贴身丫鬟。 二人目光交汇,沈兰亭嗫嚅着,周寅软声开口:“公主,慢慢更衣,我在殿外等你。” 沈兰亭回神,恍惚地点点头:“好。” 周寅抬头看了眼那侍女,那侍女顿时浑浑噩噩,跟着周寅往外走。 秦贵妃像要将人叫住,但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她打心眼儿里是想与沈兰亭独处一会儿的,哪怕只有片刻。 周寅离开时仔细将殿门带上,殿中只剩下秦贵妃与沈兰亭二人。 沈兰亭近人情怯,不敢看秦贵妃。 良久,只听宠冠六宫的秦贵妃万分小心地问:“你最近过得可好?” 沈兰亭骤然抬头看向母妃,轻轻点头:“我很好,母妃呢?” 她这一句话便让秦贵妃顿时红了眼眶,点点头道:“你过得好我便好。” 殿外熏风习习,略站一会儿便让人鼻尖冒汗。周寅捏着帕子举手遮阳,秦贵妃的贴身侍女还在琢磨自己怎么就跟着这位女郎出来了。 不远处一道蓝色身影向这里走来,在春夏之交看上去颇为清爽。蓝衣服与那人的蓝眼睛一模一样,显眼的还有他金色的发。 侍女常年深居后宫,未见过生人,竟然想向周寅去躲。 周寅将遮阳的帕子拿下去,歪了歪头看向那人。 司月目不斜视地从二人身边经过,见前方无人,又不好意思地退了回来,用湛蓝如晴空的眼看向周寅道:“抱歉,我与内侍走散,又在宫中迷路,请问女郎知道如何从这里去右偏殿么?”他大雍话说得极好,不带任何口音,完全让人听不出他是外乡人。 周寅垂下眼睫,礼貌地不与他对视,温声同他讲起如何回去。即使他大雍话说得很好,周寅为他讲回去的路时语速依旧慢悠悠,似在照顾他的听力与理解。 司月听罢压下羽睫像在脑海中重复周寅的路径引导,最终抬眼时带了些苦恼:“对不起,我来宫中时间不久,还不大记得住宫中路径……”言下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