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神情,语气却再温柔不过:“我们是好朋友,不要说报答不报答。”何况她想要的从不需人来报答,她自会取走。 “阿寅,虽然我如今没什么本事,日后也可能依旧没什么本事,但只要你用的到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谈漪漪说到这里泪意散去,净想着要为周寅肝脑涂地去了。 周寅自然地从她怀抱中脱身,满面认真:“不要妄自菲薄,我也不要你赴汤蹈火,你好好的就是。” 谈漪漪又笑又哭,有些累了,便偎过来靠在周寅肩头,终于安静下来:“阿寅。” 周寅垂眼盯着裙上银线绣的莲花暗纹应声:“在的。” 谈漪漪问:“你是不是真的观音啊?” “啊?”周寅似被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没反应过来,待听懂后有些哭笑不得,“我是人啊。” 马车缓缓行到慕虎馆外,戴上幂篱,两人下了马车,挽着向馆中去。 馆中药童一眼认出周寅,上前搭话:“周女郎,神医正在为人诊病,请随我到厢房歇息片刻。” 便入厢房,药童为二人拉开椅子又斟了茶才出去。 周寅与谈漪漪并肩而坐,摘下幂篱后转头发现她脸色不大好:“漪漪?” “阿寅,我好紧张。”谈漪漪紧张过头,实话实说。虽然说了即使没选上有这样的经历也会开心,可是机会难得,也许她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正正经经与银钱打交道的机会,说到底她不想错过。 周寅将热茶递给她,说些别的转移她的紧张感:“别紧张。对了,我与鹿神医相识还是因为他到府上为我舅母诊出喜脉,顺便为她保胎。他诊脉时无意提及馆中账目堆积,我当时便想到你了。” 谈漪漪将热茶摩在手心,来了谈兴:“鹿神医果然很厉害吗?” 周寅沉吟:“我不通医术,但应该是很厉害的?” “肯定很厉害,他如今在京中名气好大。若没有真材实料,肯定会露馅,从而得罪人!”谈漪漪一本正经地做出判断。 她顿时又有些泄气:“这样厉害的人,要求一定很严格,他会不会见我是女孩便考也不考我就让我走人?”与其说是盘算账目,更是来找一份活计。当世出门做活不止是多招男子,凡男女竞争者几乎皆招男子。 周寅不解:“为什么是女孩就不考了?” 谈漪漪也说不清为什么,只道:“他们总是选男人。” 周寅用手指抚过裙上褶皱问:“不该是谁能带来更大利益便选谁吗?商人不逐利,逐男人?” 谈漪漪被她逗得一笑,却又觉得苦涩:“哪怕女人能创造更多的利益,但只要不是绝对可观,他们宁愿选择舍去那点利益也会招收男人。”因对金钱的敏锐,她平日逛各种铺子不仅会注意商品本身,还会观察铺子中各项事物,以此来判定什么能带来更大利益。 周寅像是不懂这些,天真而直率:“或许女商多,女人们就有更多活干。” 谈漪漪听了却一愣。话虽简单,但的确是这个道理。 周寅莞尔,越发敢想:“如此说来若户部尚书是女子,女子的处境不是会好上更多?” 谈漪漪从没想过此事,心却随着周寅这句话重重跳了一下。 “可是户部尚书怎么能是女子?”谈漪漪声音轻到几乎让人不闻。 “为什么不可以?”周寅有时候像完全不懂世间秩序,懵懂地有许多问题。 谈漪漪想,向来如此,向来如此。想着想着,她心中越发憋闷,眼里隐有愤懑澎湃汹涌。 周寅欣赏她神情变幻,虚心学习隐而不发的愤怒神色,以使自己更像一个正常人。她感受不到悲伤、愤怒等情绪,只有在某些时候会感到愉悦。而她愉悦的时候旁人总是不大愉悦的。 她慢悠悠道:“不过漪漪,若鹿神医是这样看不起女子之人,我便不与他做朋友了。” 一片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