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临上车前林诗蕴顿了一顿,跟着一起上去。 到了车上取下幂篱,林诗蕴没什么神情,眉眼间是冷冷霜雪色。 周寅轻轻歪了头打量她问:“林女郎吃茶么?” 林诗蕴拒绝:“不了。”因着手的微微畸形,她从不愿在人前展露,也尽量避免此事发生。 周寅温驯地点点头,完全没有要打扰她的意思,这让林诗蕴悄悄松了口气。 二人相对而坐,林诗蕴但凡平视过去,对上的就是周寅懵懂的眼。她索性微偏过头,再将眼闭上,眼不见为净。 妙华瞧着不由觉得这位林女郎好难相处。 周寅非但没有感到难堪,反而因为林诗蕴闭上眼而变得胆大不少,好奇地盯着她瞧起来。 林诗蕴感受到周寅目光只觉得被所视之处皮肉发紧,手臂上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她不自觉地轻抿起唇,不知周寅究竟在瞧什么,有些羞恼。想睁开眼问问周寅,却又不是会主动与人说话的性子,只好忍下。 马车几乎是以挪的方式缓缓行进,林诗蕴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慢过。她后悔上了周寅的马车。 车上一派寂静,周寅终于转开了眼,轻声吩咐妙华几句。 妙华应下,从书袋中拿了书给周寅,又点了灯。周寅将书翻开,认真地捧起书读。 林诗蕴终于感受不到她的目光,同时听到书页轻翻声,悄悄将眼睁开。 只见周寅在灯下专注读书,微蹙起眉显得郑重其事,又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无法解决。 林诗蕴相比旁人多看周寅一眼还因为她在学业上十分用功,态度端正。见周寅看起书来,林诗蕴也不再别扭,同样让侍女取出书来。 周寅听到她这里的动静微抬起眼,很不好意思地轻声问:“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林诗蕴不明白她突如其来的自责从何而来,很快又想通关窍,原来她是以为自己被吵醒,于是摇头,话都不愿多说一句。 周寅小小地松一口气,冲她笑笑,方又低下了头。 林诗蕴瞧着她的笑颜一愣,指甲无知无觉地嵌入掌心。直到侍女将书递过来,她才反应过来,略阖一阖眼摒弃脑中杂念,才翻阅起书来。她不忘将手藏在袖下,用袖子翻起书来。 车中只余沙沙的翻书声,如此倒也不觉时间难熬。 林诗蕴虽一心扑在书中,却又莫名其妙地分了一缕心神给周寅。于是她便感受到周寅安安静静了一会儿,又频频偷看她。 林诗蕴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对她的偷看行为倒不厌恶,只是感到无奈。她抬起眼,正巧与周寅看过来的目光撞个正着。 周寅仿佛受到莫大惊吓,急忙垂下脑袋。 林诗蕴难得生出些想笑的意思,按下后问:“你做什么?” 周寅自知动作被发现,很是羞怯地开口,声音如蚊子哼哼,需要人很认真才听得清:“林女郎,我有瞧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你请教么?” 林诗蕴微怔。换做平常她一定会一口拒绝周寅,免得与人有过多牵扯。但她今日着实承了周寅的情,本就烦恼不知如何还她人情,倒正好有了机会。 她轻轻颔首。 周寅顿时眉开眼笑,一口软语:“林女郎,你真好。” 林诗蕴头一次被人夸好,心慌意乱,不知如何应付,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你哪里不懂?” 周寅便抱着书到她身旁依着她坐下。 林诗蕴不曾与人挨得如此近过,向一旁稍让了些。然而周寅像是块木头,她让开多少,她便跟过来多少。 直到她不动,周寅才天真地将书摆在二人面前问:“我最近在读此本。《大学》中云:‘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程、朱二人皆有亲当作新之语,新字何解?又为何有亲作新之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