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一个骂对方张狂——但即使是在少时,她也从不否认自己还挺喜欢那个常常扬着下巴故作姿态的小姑娘的。 “盈盈还好么,你是怎么把人找回来的?” 祁遇摇了摇头:“不太好,她先是发配到了苏杭教坊司,后来被郑府的小公子买回去了,昨日我只激了激嘉贵妃,她就派人去了自己母家,把盈盈送到了我府上。” 周书禾沉默片刻,转而笑道:“但有你在,她日后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祁遇也跟着笑了,神色里带着几分小时候才有的骄傲雀跃:“当然。” 新绿时节、春日正好,周书禾迎着暖融融的春光,感觉心情也跟着日头一起暖了起来。 闲来无事便有了唠家常的兴致,随意问了问他近日如何、新开的府邸如何、在前朝后宫的差事又是如何。 这样聊起来,就不免谈及朱玉一案。 她自己本就知道此事的结果,有些猜想判断,如今再加上祁遇所言,事情的前因后果铺陈开来,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当初长公主谋逆案让皇帝吃到了甜头,发觉谋逆真是个好用的罪名,于是后来面对翰林院那些学究和朝堂上废太子旧党的各种上柬,他烦不胜烦,便打起了故技重施的主意,暗示万敏借此由头除掉这些人。 万敏也确实是个能人,那供认的判决书上,如皇帝所愿赫然写着翰林院大学士孙敬之的名字,却又私自加上了朱玉二字。 面对皇帝,他的说辞是无意间发现朱玉言辞不当,几次在他人面前说出“待宁王继位”之类的话,后顺藤摸瓜,竟发现此人俨然以顾命大臣自居,又兼养府兵数千,不知所图为何。 长公主谋逆事发之前,时任太子太师的祁徽之亦是如此做派,万敏所言恰恰对准了皇帝逆鳞,果不其然,天子勃然色变,甚至没有经过多方查证,直接把人下了狱。 而实际上,万敏当然有自己的图谋。 “陛下年岁渐渐大了,又只育有宁王一子,什么万岁不过是嘴上随便说说,大宁历代皇帝除了先帝活得久些,其他五六十岁都算得上高寿,万敏自然会琢磨起自己的后路。” 周书禾想了想,接过祁遇的话头:“在万敏看来,宁王是板上钉钉的下任皇帝,年幼体弱,六岁以前更是养于寺人宫女之手。生母嘉贵妃虽出身大族,但这一代除了朱玉,其他人都是些没出息的纨绔子弟,待宁王登基,便只能靠朱玉和宫里的这些人。” “但比起依靠外戚和宦官,万敏显然希望下任天子只能依靠宦官。”祁遇感叹道,“比起朱玉,他才是那个更想成为顾命大臣的人。” 周书禾还是有些疑惑,毕竟陛下秉性多疑,一时情急下令把人关去大牢可以理解,但等他冷静下来,自然会再找刑部的人查证,难不成他真的信重监察院到如此地步? 她这般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祁遇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监察院不止万都督一人,还有包括我在内的诸位提司。” 周书禾心中一颤,忙端起手中茶盏,一饮而尽。 “此等欺君之事,又与你自己有关,你就不怕我哪天告知圣上治你的罪么?” 祁遇笑了笑:“我是自己愿意告诉周娘子这些的,我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你不会。” “你不知道。”周书禾赌气似的把白瓷茶杯用力往桌案上一放,发出响亮的声音,既而讽道:“你方才还说要保护妹妹,若因为错信于我,导致她又经颠沛,你当如何。” 窗外几株迎春枝条已经结出了花骨朵,祁遇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半晌才收回视线,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话。 “你尽可以笑我狂妄,但我就是知道你不会害我,盈盈也知道。” 这种事儿实在探讨不出个所以然来,信不信疑不疑的,都是人心里极为私人的部分。 周书禾犹自生着闷气不说话,祁遇也不再纠结于此,话题很快就回到朱玉案上来。 “我其实在去年就已经查到盈盈的去向了,只是世家后院实在难以入手,在郑府的探子也说她似乎过得不差,我便一直等到现在,才总算撕出了一道口子。毕竟朱玉的事就是嘉贵妃和宁王的事,宁王殿下的事也就是所有沾亲带故的大族的事,其中自然包括郑家。” 而另一方面,万敏需要巩固皇帝对朱玉的愤怒,但此时若他自己再出手,未免显得刻意了些,正好此时祁遇自告奋勇,向他献上一计。 周书禾思索片刻,问:“所以是你夸大其词让嘉贵妃惶恐不安,又装成好人给她出了一些馊主意,搞得人家不小心激怒了陛下,而你还以此挟恩图报,向她讨要了盈盈来?” “正是如此。” “那你也挺缺德的。”周书禾犀利点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