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晚后,成了不值一提的脚下泥尘,十年间她也从未再想过当初的疑惑。 她不知道春娘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又是什么驱使她把这封可能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装在了自己贴身的铁盒里。 往事难追,多年过去。 谁也想不到相隔阴阳黄土、数载时光,这张纸兜兜转转,居然真到了她手里。 沈厌对她看的那封信毫无兴趣,但也没有催她,两人就这样在风中立了良久。 常意沉默片刻,把信放回盒子关上,松开了双手。 铁盒发出哐当一声闷响,掉在了春娘的棺内。 泥土又重新覆满了棺椁,把所有的秘密、不甘、遗憾都掩盖在沉默的土地深处。 “走吧。” 她偏头跟沈厌淡淡道,表情亦平静无波。 —— 第二日清晨,侯星又登门淮阴侯府,这次却是指明了来找常意的。 常意一早回来又被拉到前厅,神色疲倦。 侯星是来问她要不要去大理寺的。 他问常意,要不要去旁观一下昨天意图杀她的那个妇人的审讯,毕竟她才是受害者。 常意打起来些精神,有些惊讶,没想到他能想到这层。 不过她更好奇:这妇人昨天不是被沈厌带走了吗,怎么又落在了大理寺手里? 侯星表情复杂地回道:“沈总使说这妇人要进披云司的地牢还不够格,又差人把她送来了。” ......沈厌总能做出一些她意料之外的事来。 她本来是打算自己去地牢问一些事情的,既然侯星主动邀请,正合她意。 她一口答应下来,常熙回也打算陪她一起,他身为嫡长子,代表了淮阴侯府的态度。 其次也是避免常意和侯星共处一室尴尬。 经过侯星昨天那一遭舍身救人,常熙回已经不再担心侯星会和妹妹起争执,反而起了些别的想法。 昨天实在太过吓人,如果不是侯星和后来赶到的沈厌相救,那一刀砍在常意身上,现在焉还有命在? 他仔细观察了一番侯星,侯星的文采自然不用多说,皇上亲点的榜眼,比他强。 同窗一年,侯星的人品也是有目共睹的。 常熙回在侯星脸上打量了一番,侯星虽然老板着一张脸,但细看一下,他鼻梁高挺、剑眉星目的,还算个俊俏郎君。 虽然他家境贫寒了一些,但常意是庶女,也不算低嫁。 这么一看,两人郎才女貌,相配极了。 常意今年已经十七,像她一般岁数的,基本都已经嫁人了,常熙回知道母亲应该不会认真为她相看人家,心里便起了撮合常意和侯星的念头。 他们俩要是能走到一块,侯星上门提亲,像侯星这样的俊杰,父亲肯定不会拒绝,到时候常意也不用盲婚哑嫁了。 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常熙回心里越想越激动,恨不得立马把他们俩绑作一块,看着侯星的眼神也愈发不对劲。 常意不知道常熙回还打了这样的主意,看他上了马车后就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侯星看,目光如有实质,把人看得坐立难安。 侯星被他弄得尴尬,面色如炭,一副恨不得当场从窗户里跳出去的羞愤模样。 常意本是想假装没看见的,但还记着侯星昨日相救的恩情,不好这样装聋作哑。 她捂着帕子轻轻地咳了声,主动开口搭话。 “侯大人,那妇人可说了些什么?” “未曾,不仅如此,她从昨天到现在连一粒饭也不肯吃,像是早已存了死志。” 侯星果然被她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不再注意常熙回的视线。 他听到常意细微的咳嗽声,踌躇着关心道:“常小姐是身体不适吗?” 常意柳眉轻挑,侯星自昨日过后对她态度就不错,现在居然还关心她身体,实在是和她心里的样子大相径庭。 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侯星这人说话不客气起来,连皇帝都敢怼。 别人都是从芝麻大的官一步步往上爬。只有他,一被点为榜眼就是从四品的翰林院侍读学士,一年里一贬再贬,一路反向努力,干到了现在正七品大理寺司直的位置。 她有点想笑。 常意侧了侧脸,拿帕子掩了半边脸,客气地回他:“不要紧的,我身子向来都是如此,老毛病了。多谢候大人关心。” “哦、嗯。”侯星有些局促:“我之前游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挺有名的大夫,有机会可以引荐给常小姐认识。身体是大事,还是注意点好。” “不用......”常意刚想找个借口婉拒,她又不是什么天生的痨病,是她记忆力异于常人,导致思虑过重、神疲少眠,日久气结不畅,身体才一日比一日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