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黎接过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一边给他找事情做:“空调有点热,你把温度调低一点。” 傅闻深走到门口,将控制面板上原本很适中的温度降低一度。 两分钟后,钟黎:“好像又有点冷了,还是调回来吧。” 傅闻深今天大概预支了十年份的耐心,什么也没说,重新将温度调升回去。 钟黎端着只喝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水,正想要不要虚构一只蚊子,让他找上一会。 傅闻深已经自行在病床侧面的椅子坐下,叠腿,目光静默地看向她。 钟黎盯回去。 两双眼睛隔着一米半的距离彼此对视,谁也没先移开。 片刻,钟黎茶棕色的眼瞳升起狐疑:“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傅闻深神色平静:“你好像很希望我来看你。” “……” 钟黎被他无懈可击的理由噎了一下。 我是让你来履行为人丈夫的义务,伺候伺候病患,不是让你跟大爷似的坐那欣赏我的美貌。 上班上累了你来看靓女养眼睛来了? 腹诽完,钟黎微微一笑。 为了扳回一局,存心恶心傅闻深,她捧着玻璃水杯,茶茶地说:“老公,你工作到这么晚还赶来看我,我好感动哦。” 傅闻深坐在椅子上,静静看着她:“是吗。” 你能再面无表情一点吗? 钟黎忽然叹息一声:“唉……其实本来,我也很想成全你们的,可是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我才突然发现,我做不到。” 她的表演毫无痕迹,那幽婉的语气,哀怜的神情,仿佛为了爱隐忍许多委屈与不甘,简直我见犹怜。 仿佛,几天之前在同一间病房里,气势汹汹叉腰怒骂的那个人不是她。 “老公你这么好,我根本抑制不住对你的爱,恐怕做不到把你拱手让人呢,怎么办?” 傅闻深:“那就别让。” 钟黎:? 怎么你好像很享受两个美女争抢你?给你美的。 两人说话声音都不重,小隔间的陈嫂大约睡得正香,没听见动静。 深夜的病房只有两人,钟黎一碗西湖龙井好似泼进黄河里,白瞎了她一手好茶。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和傅闻深对着看。 不知是迟来的药效,还是傅闻深的扑克脸太催眠,没一会,钟黎眼皮便开始打架。 某个差点睡过去的瞬间,手里玻璃杯被人拿走,放到桌子上,傅闻深起身离开。 困到不行的钟黎不忘拈起夹子音,对他的背影娇滴滴叫:“老公~” 傅闻深已经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 闻声顿了顿,回过头来。 钟黎躺在床上,柔弱可怜地望着他:“明天要早点来看我哦。” 几秒,也许更短。 傅闻深应了声:“好。” - 回程路上,钟晴闷闷不乐望着窗外,没开口说过话。 戴文丽在讲电话,期间看了她两次。 挂断电话后,她把手放到钟晴肩上,钟晴回头。 “不开心了?” “没有。” 戴文丽笑了笑:“多大点事,就能让你生闷气。” 这话捻到了钟晴最敏感的那根神经上。 “又是这句话,‘多大点事’——是啊,多大点事。每次你们都觉得是小事,是我计较,让我不要和她争,可是家里有任何东西,有任何好事,哪一次不是先紧着她?既然是小事,那为什么不能有一次……” 戴文丽的手机再度响起,钟晴说到一半被打断,义愤好像也随之戛然而止,消失进浓黑的夜色。 她重新转过头去:“算了,你接电话吧。” 戴文丽叹了口气,接起电话。 这通电话是美容院的合伙人打来的,开在新区的分店出了点状况,一讲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车停到钟宅院子里也没讲完。 钟晴打开车门下车,戴文丽刚想叫住她说几句话,她已经头也不回地上楼。 钟家二□□育有三个儿子。钟黎的爸爸是长子,也是原本最被寄予厚望的一个,然而而立之年因为一场意外事故匆匆离世,那年钟黎才刚刚八岁。 钟黎二叔在政界颇有建树,钟家的家业现在是三叔钟兴宸在打理。 今日公司有应酬,钟兴宸回到家已近凌晨。 他放轻动作去洗漱,以免吵醒已经休息的妻子。但从浴室出来时,卧室的灯却打开了一盏。 “吵到你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