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死前之愿,恕孩儿无法兑现。」傅林让人意外的向前一步,心中已作出决定。 最初在周允说要给自己皇位时,他有勇气说「不」;后来在周允问自己对皇位是否真的无意时,他能很快頷首。一直以来,或者在身旁的少女立于将军府的庭院中,眼中含泪却坚定一字一句说「我不想你当皇帝」时,傅林便已认清在他的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眼前这位站到自己身前,总想把自己护在身后的少女,才是傅林馀生的追求。 为了娘亲的执念,拋下她?或者将她捲进自己根本不愿意被捲入的纷争? 傅林不愿。 在傅林活着的十七年里,他未曾见过前朝,更未曾失过山河,他只有师傅、娘亲和洛雪三人。他不会为了从未见过的前朝而捨下今后馀生的快乐,即使,那是娘所希望的。 洛雪意外瞪大眼,她不知道傅林的心里活动,但一直以来傅林有多看重他死去的娘亲,从他矢志调查当年真相就能窥见一二,当年他甚至能为调查真相而决意与自己分道扬鑣,可没想到今日作出不争皇位的决定却仅在转瞬间,但仔细一想,洛雪却有些明白原因。 傅林想要寻找当年的真相,那是他的意志和执着,并不全然为了他娘,可今日这信却无关乎他个人的意志,而只是她娘个人的执念。 —自己想要之物,傅林看得比谁都清楚。 想到这里,洛雪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但你别无选择。」棋圣冷冷开口,坚硬而不容质疑,令傅林一愣—这种有恃无恐的自信......难道! 傅林心中一跳,转身握住洛雪的双肩,脸色惨白,又惊又急:「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洛雪被傅林的惊慌震住,疑惑摇头:「我没事......怎么了?」 傅林警戒回头瞪向棋圣,声音略沉,怒意外溢:「你什么意思?」 「你猜的不错,方才那杯茶里面有毒,饮下此毒初时未显,可身体会愈来愈差,三年后不得行走之能,至多踏出七步则药入心肺,七年内不服解药则必死无疑。」棋圣句句冰冷缓声说道,洛雪不由愣住,傅林随着棋圣的一字一句脸色愈发铁青,两人视线交会,一盛怒一冷静,却互不相让。 「解药给我!」傅林双目几乎要散出火光,他上前一步,手握上随身携带的刀刃,威胁之意甚浓,可被威胁之人却只漫不在乎一笑:「你即使杀了我也得不到解药,你想拿解药只有一个办法—拿皇位来换。待你登临九五,为师自会为你备上贺礼。」 洛雪不可置信地望着棋圣,心中一寒,既震撼又不解,如置身梦中,她犹疑地问:「先生说的不是真的吧?」 「很遗憾,我是认真的。傅林若在争位失败而死,你亦会因得不到解药而亡,他若成功,你亦能得解药而生,你既愿意与他同生共死,想必对这样的安排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生你生,他死你亡。」 空荡的小屋,静坐如山的棋圣句句冰冷,说得洛雪只觉血液都被他的冷酷所冻结。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师傅!」傅林拔出刀指向棋圣,发出最后通牒和最终的质问:「你确定要如此逼我?」 「逼你又如何?你敢杀我?」 霍地,一旁的傅林忽然不可自制大笑起来,笑声在屋中回盪着,明明是笑,却令听者感到绝望。 「原来你让我带她来见你,就为了这个!」傅林说着竟笑出泪来,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是一盘棋,从入门那一刻起,再到洛雪的回答和决定,都只是一场精于人心的计算。 棋圣沉默一瞬回应:「我早告诉过你,世上之人谁也不能信,我亦不能。既要相信,就註定沦为棋局中的棋子。」 「好!好!好!今日之事,我此生不忘。我会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三年内,解药必须给我。」傅林转过身,牵起还在呆楞的洛雪向外行去,棋圣能清楚看清傅林的身躯不可自制地颤抖着。 愤怒、心伤侵蚀着理智,少年的心被世上最信任之人狠狠刺入一刀,產生清晰可见的裂痕,棋圣知道恐怕这一生都无法癒合。 少年的背影走远后,一名女子娉婷的身影从侧房里步出,她微微一笑向棋圣行一礼:「多谢先生相助。」 「解毒之人似乎并非你以为的人。」棋圣也跟着微扬嘴角,于他,不是那人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世上能解我配之毒者,除他之外,我再不信有别人,即便不是他亲自解,也必和他有关。」女子信誓旦旦回应,带着绝对自信。 棋圣望着她似乎闪着激动光芒的双眼,陷入短暂沉默,看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