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角微微扬了些,多了些真心实意的笑意。 看来这种程度的说谎,她能接受。 不,甚至不仅是“接受”,她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近乎于包庇的态度,全盘容纳了下来。 让人忍不住去思索,如果他再露出一点深层的恶劣性格,她是不是还能像现在一样,继续保持这份平静淡定呢? ……这个想法,对他而言,未免有些过分危险了。 他敛下眼,看了眼指间夹着的检验符。 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假借拍肩,让符纸触及到了大叔的手臂。 接触到对方皮肤的那一小块位置,颜色骤然深沉下来,仿佛是一团被火舌舔过的余烬。 与此同时,大叔呆滞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叫……桑嘉奕。” 第12章 少女的手轻轻晃动着,好像在提醒他“有问题”。 林暮晃没回头,只是回握了一下,表示他心里有数。 这个不是“大叔”,壳里头换了个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反正不是人就对了。 不过对林暮晃来说,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救人当然是要救的,就读陨日学院的第一天,他和全体新生一起宣过誓,未来要打击妖物、拯救众生。 许多人在入学后就将它忘却在了脑后,他却兢兢业业,一直在为此努力。 只要符合“救”的条件,他都会救——他落了誓,那他就必须践行。 但是,也仅仅是在践行“救”这个行为罢了。 有一次,他救了人,反被心术不正的人讹上,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同学目睹了全程,被那泼皮理直气壮的态度给气得直哭,他倒反过来安慰对方。 同学那会儿说了什么? 「阿晃,我要是跟你一样心理坚强就好了。」 他想了会儿,觉得如果内心没有波澜也叫“坚强”的话,那他确实能担得起这份评价。 他只是在遵守类似于“人吃饭要用餐具”的规则,谁会因为筷子上有毛刺就生气、愤怒,大喊着“真没天理”呢? 他只会把毛刺给削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同学神秘兮兮地找到他,说道—— 「阿晃!你还记得上次那个非要讹你的泼皮吗?好家伙,这家伙不知道惹了谁,晚上回去就莫名其妙地面部偏瘫了,全家给他求医问药,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呢,他爹给他找了个大师过来,大师说他平时恶念太重,沾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出了这样的大祸……哈哈哈,就差把‘恶有恶报’给刻他脑门上了。 「现在那个泼皮就跪在陨日的大门口,说要把之前讹的钱翻倍地退给你,求求你再去救他一次……我呸,谁还理他。」 见林暮晃起身往外走,同学愣了一下,大喊道:「不是吧,阿晃,你还真的要去啊?」 少年笑了笑,语气轻松:「救啊,为什么不救呢?」 他只是要“救人”罢了,至于救的人是谁,救的结果又是好是坏,重要吗? 事实上,那个泼皮确实也如同学所想,并不老实。 人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但没关系,还有一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他一次又一次不计前嫌地帮忙,因为那泼皮一次比一次下场凄惨。到最后,每次他一靠近,泼皮都会大叫、抖索起来,满脸恐惧地冲向周围的人,不停地对着他们嘶吼:“那他妈就是个魔鬼啊,是恶魔!你们怎么都看不出来呢?” 围观群众默契地退后一步,嘴里不住说着“真不是好歹啊”、“明明人家是来帮他的”、“真是好心没好报”。 鄙夷的眼神扫射过来,泼皮两股战战,最终虚脱地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发出不甘的低吼。 曾经,他碰瓷的时候,最享受的便是躺下来的时候,总有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替他声讨。 而现在,浑身是嘴也说不清的有口难言,他也能体会到了。 再后来,那泼皮疯了,老婆卷走了他的财产改嫁,父母嫌丢人不肯认他。他居无定所,在外头疯疯癫癫地流浪。 政府怕他横死街头,费劲弄进了精神病院。 林暮晃还去看望过他。 少年依然是风光月霁的清爽模样,手里捧着两支康乃馨,红黑色卫衣越发衬得他清俊柔和,笑眼一弯,灿烂得宛如春日艳阳。 干干净净,半分尘埃不染。 当护工感慨“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时,泼皮突然狂吼大怒起来,“砰砰”地不停挣着手铐,眼底泛出密密麻麻的赤红蜘蛛网,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病犬。 「都是这个混账害的,我诅咒你!娘希匹,下地狱去吧,你这种垃圾以后一定会下地狱的!」 护士连忙赶来,快准狠地给他扎上了一针镇定剂。 「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