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去住陌生人家他并没有一般人想像中那么排斥,更何况鼓励文母出去追梦的他算第一个。 他妈和他爸的婚姻维持了十几年,从最开始的如胶似漆到后来的形同陌路;从每天插满鲜花的花瓶,到两间毫无交集的单人房。 一段没了感情的婚姻能留下什么? 这点文年看的比他爸妈还清楚。 没有必要因为孩子,硬是把早就离了心的两人留在同一个屋簷下,那样孩子最终看到的、学到的也只剩一场黑白无声的争锋相对。 放手,是给予彼此一片自由飞翔的天空。 「敬你们的勇敢。」柳庠宇举起可乐瓶,郑重道。 「是从心。」文年笑了一声。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束手无策,希望每一个人都能随心所欲。 「这一杯我敬文年!」傍晚唱完歌,作为这场「饯行」的总召,柳庠宇把所有人拉进了一间以麻辣锅出名的火锅店。一片热火朝天中大壮肿着被辣出来的香肠嘴站起身拿着酒杯说要敬文年一杯。 「祝你在新学校新环境万事顺利!开开心心!我们永远是你的朋友!也欢迎你随时回来!一班不管何时都有你一个位置!」虽然说高二重新分过班,但其实身为资优班的一员,一群人从高一起就一直是同班,除了几个后来新转进来的,这次出席的几乎是所有资优班的老成员了。 大家的感情一直很好,排开那些成绩上或多或少的竞争,少了哪一个都会捨不得。 这也是文年一声不响突然在班群里丢下一颗即将离开的震撼弹时,不管再远大家都会千里迢迢赶来参加这场欢送会的原因。 「谢谢你们。」文年也站起来,朝所有人轻轻一頷首,饮光了杯中的啤酒。 「煽情的话我也不会说,既然有缘相识一场,那么以后就常联络,有机会大学再见。」 文年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掐着底线,在那之前来者不拒。 可就算是如此精细的计算,依旧架不住情绪的催化,最后把所有人都送上车后他坐上计程车,靠在后座还是感觉脑袋一阵阵晕。 夜是凉的,也是感动的。 邵向载把邵丘岳送上床后,小傢伙闭眼前都在跟他讨价还价中午没吃到的冰淇淋。毕竟答应在前却食言,邵向载无法,打算到巷口的杂货店随便买一支,谁知道刚好碰见了回家的文年。 復春巷口的路灯昏黄,照出了那辆驶远的黄皮计程车以及一隻看着它离开,红着鼻子的小兔子。 「喝酒了?」身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嗯?是你啊。」文年转头,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过滤刚才他说的话,举起手闻了闻袖子,「酒味很重吗?」 「没有。」邵向载解释,是他的脸,一看就是喝酒喝出来的红晕。 「这么说你很常喝醉?不然怎么这么清楚。」文年摸了摸脸,似乎真的有点烫,看着他转身往杂货店走,「你要买东西?」 「嗯,给我弟买。」邵向载打开冰柜,挑了支最小的牛奶味雪糕,偏头看他,「吃吗?」 「不用了。」文年摇头,瞇着眼笑了笑,「你弟很可爱。」 邵向载似笑非笑,对他这话不予置评,拿着雪糕走去结帐,文年在店门口等他。 「我一个朋友他只要一碰酒精就会上脸。」走回家的路上邵向载跟他解释。 「哦。」文年点点头,盯着旁边从别人家的院墙上斜伸出来的红梅枝,极缓慢的眨了几下眼睛。 邵向载看了他一眼,摸不清这人醉了没。 「我没醉。」彷彿猜出他未出口的疑问,文年忽然开口。 邵向载没说话,捏住雪糕包装袋的一角,往他红彤彤的脸颊上很快地贴了一下,然后看着文年呆呆的摸了摸脸,扭头疑惑的看过来,过程至少花了七八秒。 他眼里抿着笑:「我看着不像。」 文年眨了眨眼,目光在他微勾的唇角和手上的雪糕之间流转,过了一会儿,承认道:「好吧,好像是有点醉了。」 邵家在復春巷尾倒数第二家,这会儿已经快接近十一点半,一路上经过的各家几乎都早早熄了灯。 邵向载在身后关院门,文年举起一隻手撑在眉边,仰头望着漫天星空,问他:「明天会下雨吗?」 「不会。」邵向载说。 于是就看文年忽然酒醒了似的,在寒风中金蝉脱壳,快速扯下了身上雪白的棉服。 「一身花椒味。」文年边脱边说,「这里的晒衣架可以掛吗?」 「可以。」邵向载默默的看着他把棉服掛好后一转身鑽进了屋子里。 酒量不好,邵家长子在心里给他盖了个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