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梨被呛得脑袋发昏,佝偻着身子倚着梁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再真切,似有层水雾蒙在上头。 她身体不舒服,便打算提前出去,告诉了祝妈妈后就冲个澡往外走,衣服多的时候穿起来可烦,下套打底裤再穿袜子,山里冷,外头还要罩条牛仔裤,上头贪薄穿的羊绒衫,夹克提在手里,在大厅见了人便扔给梁南。 排队出入的人多,祝梨梨没摊上风筒,头发仍旧湿漉漉的,用干发帽裹起来仿佛印度门童,穿过长长的玻璃游廊,她没想到自己会好死不死的见到那个熟悉的男人。 两个人大概是刚从采摘园回来,提着一兜红艳艳的樱桃,祝鸿途不知说了什么,女人花枝乱颤,笑啐了他一口,捶了捶他的肩。 ……是了,她都险些忘了,这个男人也是公职人员,区委开会,他也可能参与其中。 在反腐倡廉没开展前,这种打着会议的幌子兴办的旅行活动不知凡几,酒店是近来新开的,公共假期能遇上也不算稀奇。 想到这里,她脸更黑了。 “别生气了……”梁南搂她一下,“咱们回屋。” “我没生气。”她冷哼,毕竟正风肃纪就要来了,祝鸿途这样油锅里的钱也要捞出来花的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我看他怎么死。”要是不死,那她正好亲自送他一程。 ——她这个“孝女”可不是白当的。 等到了牢里,她一定好好放挂小鞭。 “东西带了吗?”在水里不觉得,上岸便感到四肢离开浮力都沉沉的,祝梨梨进门便趴在床上,拥着雪白柔软的被子,闷声问人。 “什么?” “我让你拿的书啊。”她翻过身,仰头看他。 梁南“哦”了一声,“才出来就要看书?” “不看书我不安心。”每当学不下去的时候她都会想想祝鸿途,虽然知识是给自己学的,但是前头竖了那样坏的一个靶子,这种反向激励让人更有精神,更何况是她今天亲眼目睹,不看书简直天理难容。 其实相比小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没那么恨祝鸿途了,曾经以为是释然,再活一次才发现,那并不是原谅,而是恨的太久,生活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她没有精力去纯粹而专注地讨厌一个人。 梁南觉得祝梨梨简直丧心病狂,但还是乖乖把自己帮忙带的卷子拿出来,酒店的餐桌顷刻之间就变成了书桌,两篇作文对她而言容易得很,最近她在整理通用素材,精心雕砌出优美字句的论据,练习着稍微转换一下就可以适用于新论点,这样万能的东西夹在文章里,肯定要比自己临时写下的强出一座山。 “苦姻缘犹记当年惊鸿一面,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这段说的是张幼仪,生于民国,前夫徐志摩,嫁时被嫌弃是土包子,离婚后远赴德国留学,后来创立“云裳”公司,后世看是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她的故事就可以用在努力,坚持,逆境,生命生活等等论点上,非常好用。此外她还爱写洪承畴,这位出身微末,两袖清风的“叛臣”,不为君生,不为官生,只为民生。 其他人都还在一窝蜂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