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熙在无意识间,已经开始在意宋北溟的喜怒,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何时交付了心意。 是在靖都宋北溟极尽地宠爱他时,是在他送宋北溟出京时,是在宋北溟从北原风尘仆仆地来寻他时,是宋北溟一次次地把身家送他时,是宋北溟在他病重时一声声把他唤回时,抑或是在两人一次次的水乳交融之间。 身体的愉悦会迷惑理智,让人变得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地要侵入和索取更多。 挨到最紧处,又想要延长那样的紧密。 不想分开,一时一刻的分别都令人难以忍受。 欲望和情感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两个人,燕熙不抗拒宋北溟的攻城掠地,他甚至从一开始就放弃了守城。 他在这本书里没有牵绊,他以为自己无欲则刚,可以只当做题机器,他唯独忘记自己也是个人。 只有宋北溟拿人的欲望来接近他和对待他,用密不透风的柔情,把他困在情爱里。 像猛兽一样,贪婪地占据着他。 与其说是他蛊惑宋北溟,何尝不是宋北溟蛊惑他。 燕熙对于未来的去留变得不那么坚定,但不坚定也只限于摇摆。他不可能放弃回家,所以他放任过程中的身体伤害,他本质上还是五年前的赌徒和疯子,他只要那个结果,而不在乎失去什么。 他答应宋北溟和周慈会爱惜生命,但那也只是在完成任务的限度内。 完成任务之后,他便会完全超脱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当他俯视这个世界,他会如何看待这些人?是否会留在这里? 燕熙无法给出任何承诺。 可是他不想要宋北溟难过。 人生苦短,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延长给予宋北溟快乐。在这一 刻,他知道自己是爱宋北溟的。 他知道宋北溟爱他爱到骨子里,他或许做不到宋北溟那种程度,但他在努力爱宋北溟。 燕熙没有说过爱,不是不肯表白,而是觉得自己所谓的爱太过虚妄。 毕竟无论他是否回家,他都给不了宋北溟长命百岁的相伴,所剩时光无多,那便尽情地给予欢愉吧。 “我在想……”燕熙轻轻地闭了闭眼,他的眸中含水,能轻易地掩盖心事,望着宋北溟说,“小王爷样样精通,真是深不可测。你那五年里做了不少事,把门路经营到这地步,大约连夜里都在计算,很苦吧?” 第114章 不速之客 宋北溟探究着燕熙的神色, 觉出燕熙在顾左右而言他。他不愿逼迫燕熙,于是顺着答:“不苦, 那时满心没肺都是恨, 人在恨极之时,苦累都不在话下。我在那些年里不理解长姐和二哥为何还要为朝廷效力,陛下与北原的交易刻意绕过了我, 他纵容着我的恨意,叫我在五年里不知疲惫地经营。” 燕熙谈到天玺帝时, 神色极为冷淡,哂笑一声说:“他纵容你的恨意, 甚至不介意拿我当饵。他明知你恨我母后,还在我十四岁那年,你正在气头上时,把你送到文华殿和我成了同窗。你射我那一箭, 虽然没有伤着我,可是以下犯上, 辱没皇子是逃不了的。他甚至没有重罚你, 叫我失了体面, 默许宫禁和朝臣对我轻视。不管他如何用心良苦,这种把人当鹰来熬的方法,我不喜欢, 也不赞同。” 燕熙顿了顿, 神色间有挥之不去的厌倦, 敛色道:“如今看来, 我们早在那时候就被人摆在棋盘上了。” “陛下在磨刀。”宋北溟手拂到燕熙的发顶, 捞了一缕青丝缠在手心, 这手感和五年前一样柔软。 那年被他射断的青丝,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不捡起留下,现在想来,当年他把气撒在无辜的少年身上,那时他对燕熙施加的,与天玺帝对他施加的,并无分别。 宋北溟心中一时升起惆怅的愧疚与无限爱怜,很轻地说:“直到你扳倒了四姓,我才醒悟,陛下在大靖里磨了好几把刀。任何一把刀,都可以给四姓致命一击,而你成了其中最快的那把。” “如果我在那五年里没有磨出刀锋。”燕熙眼底浮出凉意,坐正了身子说,“父皇就会把你逼出来。他对母后和我所谓的偏爱,在权势和江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陛下高坐金殿,似掌控了一切,拿定北原不会反。”宋北溟嗅着那发上的清香,再说起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已然没有疯戾,语气平静道,“可陛下没算到,我不是并非愚忠之人,我长姐和二哥无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