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子所。 前不久新封的两个郡王,皇四子燕然豫章王、皇五子燕焘凉州王,因符合郡王规制的新宫殿尚未收拾出来,还住在皇子所。 皇子所现在只住两个皇子,冷清空旷了许多。 这日卯时,四皇子燕然的正殿中,案上刚布好早膳。 燕然是爱书之人,新近托人从宫外头买了一批新书来,因是些取乐的话本,买回来还得小心地藏好。 他心中想的是希望早日出去开府,便能按自己喜好置办物什,不必连看个书都要遮遮掩掩的。 燕然翻出一本宫外头最时新的话本,膳也顾不上用,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才翻了两三页,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燕然抬头见是贴身的首领太监清喜回来,便又收回了目光,继续读书。 清喜神色紧张地清退了殿里服侍的宫人,还特地关了门。 燕然觉出不对劲,从书中抬头道:“何事如此慌张?” 清喜脸色灰白道:“楚王他今晨被下旨赐死,方才已喝了饮鸩酒,去了!” 书册掉落在地,燕然脸色惨白道:“去了?此事竟是毫无转圜余地?” 清喜忧虑地摇头:“旨意已经下了,鸩酒也喝人,太医院验过说确实是去了。” 燕然怆然滑下泪来:“六弟就这么去了……” 清喜陪着哭:“六殿下在宫里头人缘好,许多人知道了,都偷偷哭呢。” 燕然无声抹泪,良久后,蓦然想到什么,一下惊得坐直了,惶然道:“是不是轮到本王了?” 清喜其实一直忧心的也正是此,他原本还在想要如何提醒自家这位只顾着读书的主子,此时见燕然已然把自己吓得够呛,连忙安抚道:“殿下莫要惊慌,我们宫里头的人一直安分守己,不犯事,便不会惹祸上身的。” “可是,小煦难道就一定犯事了么?”燕然平常对读书之外的事皆置之不理,并非不懂那些人心争斗,他只是厌倦那些倾轧是非,躲到书香里自欺欺人地置身事外。 可燕煦一去,他便首当其冲了,燕然喃喃地道,“我与前头几位一样,也是世家皇子,并无不同。” 清喜心中亦是惴惴,只好强颜劝慰:“可主子没有做过作奸犯科之事。虎毒不食子,皇爷如今在靖都几剩下两位皇子,殿下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没发觉吗?”燕然倏地想到什么,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书册,惊惶地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每一件事最后都指向皇子。尤其是二哥、三哥死的偶然又难看,哪就有那般巧合的意外?这些事里,显然是另有人在推动。那个人既非常了解宫里,又与宫外有勾连,他好像手里拿着屠刀,想杀谁就杀谁。” 清喜听得身上阵阵发冷,嘴唇发抖地说:“哪里会有那样的人?” 燕然沉吟:“是啊,哪里会有那样的人呢?” - 就在此时,门房来报:“大长公主驾到!” “大长公主来了!只要她肯相助,那我们就安稳了。”清喜兴奋地起身去迎。 燕然也面露喜色,催他快点。 殿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剩下燕然一个人。 燕然在这清晨中忽然生起一股微妙的寒意,说不出为什么,他心中一阵强烈的惴惴不安。 他安慰自己说,都是近来被兄弟们的死讯吓的,只要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才想到敲门,便听到清喜在门边报:“殿下,大长公主来了。” 燕然起身相迎,看到燕桢儿今日打扮得异常华美,一对金步摇幽幽晃着,正由绿芙扶着,迈进了他的殿门。 晨光斜照,燕桢儿姣好的面容从光亮中沉进阴影,那阴影里的美丽容颜蓦地呈现出某种古怪的狰狞,燕然心中骤然一阵剧颤。 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 他想:燕桢儿与燕煦交好,此时燕煦出事,燕桢儿难道不该是去隆裕宫张罗后事么? 却来了他这里。 夏日雨后的清晨,是难得舒服爽快的时候,燕然却陡然遍体生寒。 当日夜里。 四皇子燕然,五皇子燕焘暴毙而亡。 - 燕熙听到燕然和燕焘的死讯时,刚回到宣宅。 他在门边停住了步子,神色沉郁地问:“因何而亡?” 卫持风神色凝重地答:“周太医去验过尸身,两位皇子身上既无外伤,也无中毒征兆。周太医私下里说,怕是用了某种无色无味的奇毒,服下之后某一刻心跳骤停的,这样才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燕熙沉着脸听着,缓缓地蹙起了眉。 短短几句话,听得他胸中翻滚,忽然一阵强烈的恶心,他扶在门边,险些吐了出来。 杀人如麻到这等地步,实在是天人共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