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是你自证实力的铁证!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燕熙惭愧地低下头:“老师——” 从前在这种时刻,商白珩偶尔会抬头摸摸燕熙的发顶,以示安慰。 此时商白珩习惯地抬起手,只伸出少许,便强行僵硬地收了回来,他默然片刻,转而说:“微雨,为师今日也要与你剖白。你知道为师为何甘愿弃翰林而赴皇陵做你的老师么?” 商白珩从未提及自己来教燕熙的本意。 听到这句,燕熙不由坐直了,凝眸瞧着商白珩。 商白珩在学生这样庄重的目光下,生出坦言而告的畅快之意,他庄重地说:“我有一腔热血,要塑世间新主,殿下敢脱宫廷束缚,肯以寒门重来,得遇学生如此,实为师者大幸。‘学为人师,行为世范’,我要为世间树新潮。”【注】 - 师生一席话尽,已过亥时。 燕熙送商白珩和周慈到门外,关上门时,脱力地扶住了墙。 他在商白珩面前强撑着不敢表现出来,一直攥着拳,手心都攥出血了。 他双腿打颤地回到桌边,手按在桌面上,洇出血迹。 他又像十日前那样,离了宋北溟,荣的燥意便更甚。 今夜怕是难熬了。 可现下叫他更难受的是,商白珩在今夜突然给他上了一课。商白珩定是看出了他情绪失控,商白珩没有斥责他,而是将形势与他推演一番。 这样的就事论事,既是保全他颜面,又是冷硬的提醒。 尤其是最后,商白珩自与淳于南嫣相比,叫燕熙不得不去深想商白珩做与淳于南嫣相似的剖白的用意。 燕熙坐了一会,沉思许久后,苦笑出声。 他懂了。 那日淳于南嫣递投名状不为情爱,今日商白珩自陈初衷,亦如淳于南嫣。 无关情爱。 甚至无关师生私情。 只有“行为人师”的道义。 商白珩今夜是特意在告诫他。 这一次比任何一次说的都要清楚彻底。 商白珩字字句句所述,乃是——他商道执要的是能为世范的新主,不是燕微雨。 - 商白珩一路沉默地回到住所。 他如今在国子监旁的官书巷租了间宅子,到了地方,也不请周慈进,进院就要关门。 周慈挤身进去,合上门说:“道执,你今夜实在有些过分了。” 商白珩站在晦暗的夜里,声音格外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就是要微雨动心忍性,做到寻常人不能之事。”【注】 周慈苦口相劝:“道执,你不觉得这样太严格了吗?殿下才十九岁。” 商白珩的声音如晦夜一般的沉:“时不待我,十九岁又如何?群狼环伺,会等他么?我们体谅他,旁人便对他心慈手软么?他如今事事,皆是踩在刀刃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为老师亦是如此。我无法替微雨绸缪一世,所能做的,只有倾尽所有教。只盼他在大难来临之际,能有一击之力。” “你总有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周慈无奈地说,“但是,道执,你没发现今夜殿下不舒服么?” 商白珩目光一敛,身形隐隐有些不稳。 他默然片刻,心中已是翻涌难抑,却还是狠心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学海无涯苦做舟,偶有微恙,也要勤学不辍才是。” 周慈发愁道:“可是殿下今夜不仅闻了固本茶,还见了小王爷。虽说枯能缓解荣的症状,但在没有根治的情况下,一旦有了枯又离了枯,殿下会格外难熬。” 商白珩脸色刷的白了,声音微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