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秀雅的心软给了你一次重活的机会,但你却怎么报答她的?」白鷲悲壮地笑了几声,「你杀了她,杀了我的爱人……」 所以他当然也得让白尹尝尝失去爱人的痛苦。 如此,才公平不是吗? 白尹震惊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中源源不绝的沉痛猛烈地向她袭来。 原来当初并不是所有邻居都对她遭受到虐待的事情视而不见,还有一个人、一个女人在她处于水深火热之时,默默地对她伸出援手。 但是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想要辩驳,想要解释,说她并不知情。 倘若她知情的话,怎么可能……会杀了自己的恩人? 可那样的言语是多么苍白无力,毕竟人都已经死了,说再多又有何意义呢? 她要杀王秀雅的时候,是什么光景来着? 是了,她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在那个女人闪烁着泪水的双眸中,清楚地看见了无声的哀求与无助,可她依旧无动于衷地将枪口指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然后面无表情地一枪了结了她。 所以,她亲手杀了自己的恩人,在她还不知道的时候。 何其可笑…… 她不但杀了自己的恩人,还背叛了陆易,又与心爱的人离了心。 她的恩人恼她、怒她;她爱的人惧她、畏她。 这样的人生,多么的失败…… 原来,做出最不可饶恕的事情,自始自终都只有她一人。 白尹眼泪立刻就像是失去控制一般,源源不绝地划过她的脸颊,她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气,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抽抽噎噎地低喃道:「我真的不知道……」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一枪杀了我呢?」 为什么要让她一个杀妻仇人,苟活于世这么久? 白鷲冷笑了一声,「杀人莫过于诛心,这样你岂不是更生不如死?」 是了……比起眼下这种心疼得快要死去的感觉,一枪杀了她反而还便宜她了。白鷲这种善于心计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地给她一个痛快? 她悵然若失地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桩又一桩的事情,无疑都在告诉她,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终归是要还回去的…… 果真是因果报应,屡试不爽。 可即便如此,白鷲依旧不能留。 白尹握紧手中的枪,犹如握住自己仅存的最后希望,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因为,她不能再辜负陆易了。 单凭陆易在得知她背叛之后,仍旧没有选择注射毒素的那一刻起,她就亏欠了他。 所以,至少在她还有能力之前,也要尽她所能地想方设法杀了白鷲。 可白鷲又怎么会让她如愿? 早在白尹面临情绪崩溃的时候,白辰远就巧声无息地从背后靠近她。 白尹心神早已不寧,哪怕她已经重拾自己的枪,想要与白鷲背水一战,但是她失去了以往的警惕,甚至连白辰远已经来到她身后,仍然没有发觉。 直到白辰远将枪抵上白尹的背。 「你大意了,白长老。」 白尹猛地停下脚步先是一惊,尔后惨然一笑。 她早该明白的。 打从自己乱了分寸的那一剎那起,就注定了眼下的结局。 她似是放弃了所有无谓的挣扎,煞白着一张脸,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一切都结束了。 死了也好,就这么结束掉这个可笑又可悲的人生。 唐慕华,这一次,我和你是真真正正地永别了。 若是……若是能再重来一遍,她定会守护好自己的心,恪守自己的本分,再不会奢望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会离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白尹侧躺在地上,感受着身体渐渐流失温度的感觉,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随着她倒地的动作,摔在一旁的地上。 她摸着自己中弹的伤口,突然觉得有点委屈。就像是孩子在外头被欺负了,回家想跟父母哭诉讨抱一样,她也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就当是她最后一次的奢望…… 白尹垂眸,艰难地拖动自己的身体,用手支撑着地往手机那儿爬了过去,口中的鲜血伴随着压抑不住地咳嗽声从嘴角涌出,浸湿她的衣襟。 随着她的爬行,地上留下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白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手缓慢地一个一个按出那串她熟记于心的号码,然后将头紧紧贴在手机上。 她等啊等,耳边不断回响着嘟──嘟──嘟的等待接通。 可一直到她再也撑不下去,永远闭上双眼的那一刻,那一方始终都没有被接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