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裹了一层塑料膜一样,将全部的声音重新压回她的腹腔。 这些声音她全都喊不出口,一个一个字密密麻麻地挤在她的脑海里。 你不能死,你说要带我回家的,你死了我就没有家了,唐景珏,你不能不守信用,不能留我一个人。 我不要安古的性命了。 唐景珏,你听到了吗?我要你回来。 随后白池义无反顾地跳下船,拼命地朝唐景珏缓缓下沉的方向游去,可是大海太深了,风浪毫无预兆地席卷过来,水下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唐景珏的身影。 白池的眼前模糊一片,好像看到一团向她飘来的影子。 船上只剩下季风一个人,独自享有他的胜果。 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小,水面上的警察却越逼越紧,季风走向船舱,在关闭舱门的一瞬间看到了飘上来的一小块黑色的衣带,季风将它捞上来,这是白池裙子上的装饰。 在宴厅里,她和唐景珏跳完的那曲一步之遥很美。 季风看了一眼汽船的船舱,随后也跃入了这片深海。 他找到不断下潜的白池,白池的四肢越来越慢,几乎要沉向大海深处。季风向白池的方向游去,他不想看着白池葬在这海里,他甚至荒唐地想,至少不能让白池和唐景珏死在一起。 季风吓坏了,因为当他拉住白池的时候,白池就像是一个只会下潜的机器,不顾前面是海洋垃圾还是水草,躲都不会躲,不要命地冲到更深的海域。 白池拼命推开季风,并不愿意跟他回去,季风要救她,她不愿意,她有她自己要救的人,白池在冰冷的海水中不断挣扎,胸肺中呛了水。 季风把白池捞在肋下,带着她强行向海面游去,他游得越来越艰难,白池已经不再挣扎,像是失去了意识,可是他肺中的空气也即将消耗殆尽。 就在他以为他和白池都要命丧于此的时候,他的身体撞到了垂下水面的绳索,是那艘船!季风的脸憋得几乎要胀得爆开,他携着白池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爬,终于摸到了船体的边缘。 季风本想将白池先送上去,可是他已经快要力竭,根本没办法将白池带上船板,他只能先将白池的身体绑在绳索上,尽可能地绑得靠上,想着等他爬上去再将白池拉上船。 他的手肘趴在船边上,小腿却不受控制,使不上一丝气力。糟了,他在水中的时间过长,小腿竟然在这个时候抽筋了。等季风反应过来,他的手臂已经离开船板,整个身体全部浸在了海水里。 季风向上挥舞着手臂,但根本带不起来越发沉重的身体,他就这样坠入一片深蓝里。季风想不通,为什么他会这样跳下来呢?如果他乘汽船走掉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水压逐渐加大,季风的意识也越发逐渐模糊,以至于他最后都没有思考出一个答案,如果再重来一次,他会不会选择跳入这片海去救白池。 他不知道。 这次救了,再来一次可能就不救了,他会义无反顾地驶着汽船逃走。 他不知道。 季风慢慢地闭上眼睛,再也无法和重力抗衡,被整片蓝色裹在怀里,像生命回归它起源的地方,重新和海洋混一个整体。 但季风看着距离汽船上已经糊成一团的黑色身影越来越远,他想,或许他并不后悔这次跳下来。 汽船带着白池一直向前,距离唐景珏落水的地方越来越远。 秦斌和谢琰东终于追上这艘只剩一个白池的汽船,汽船在波浪中起伏,将白池的身体带起又落下,反复磕碰在船体周围的木板上,海水表层带着富含氧气的水花,星星点点地打在白池脸上。 “医生!医生!” 船下是汹涌着的大海,数个海上救援的特警沉下海面,寻找那些未被吞噬的生命,企图从一片深蓝中夺回他们的朋友,或是敌人。 无数救援船的强光照射在渡轮旁边,从渡轮的周围捞起他们的战友,燃烧的船板或许砸到了驾驶舱的按键,马达驱动的声音混杂着噼啪的爆火声,渡轮开始以更大的速度向荒无人烟的远海行进。 海面上空暴雨如注,却依然掩盖不住渡轮上吞噬一切的火舌,加速下的渡轮像一只满身棘刺的火龙,蜿蜒在阔大的深蓝之上。 而深蓝本身,依然优雅如常地呼吸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