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锦琳眼底浮起了血红的眼色,神情越发温柔起来,牵住了念念的小手:“来,你跟过来,我们偷偷的,别让她们看见,看见就糟糕了,这回呀,我教你藏一个地方,绝对谁也找不到,你是最厉害的。” 三四岁的孩子能懂什么,何况阿檀一向把念念护得很好,念念心思单纯,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完全没有半点疑心,还高兴地竖起手指,也“嘘”了一下:“嗯,偷偷的。” 傅锦琳带着念念,避开众人,从园子的后门摸了出去。 今天是傅老夫人的生辰,请了许多亲朋故友来赴宴,宾客众多,傅家的奴仆大多被叫到前头去招呼客人、或者去后厨帮忙,后宅反而空落了下来,兼之傅锦琳带着念念走的那条小径,又是原本就偏僻的,七拐八弯地绕来绕去,路上也没碰见两三个人。 念念有点胆怯了,脚步慢了下来,小小声地道:“姨姨,我怕,我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傅锦琳岂容得功亏一篑,她紧紧抓住念念的手,柔声哄她:“快到了,就在前面,若是现在回头,正好撞见她们,逮你个正着,要笑死人了。” 她说话着,却听见远处拐角的地方好似有人影晃动了一下,她紧张起来,大声喝问:“谁?谁在那边?” 没人应答,目之所及,四下无人。 傅锦琳心虚起来,强硬地拉着念念往前走:“快、快,藏起来,喏,她们已经找过来了。” 念念身不由己,被傅锦琳拖着一路踉跄前行。 越走越偏,到了一处废旧的小苑前,傅锦琳推开了月洞上的门扉,发出“吱呀”的声音。 “到了。” 这处小苑本做避暑用,但湿气重,曾有风水先生说过位置不好,已经荒废了许久,小苑无所有,一座小亭一口深井而已,亭子已经塌了半边,井栏爬满了青苔。 念念越发不安了,咬着手指头,怯生生地道:“我们、我们就躲在这里吗?这么老远,都没人呢。” 已经到了这里,傅锦琳无须遮掩,突然一把抱住了念念。 念念惊慌失措,挣扎起来,尖叫道:“姨姨,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又怎么敌得过成人的力气。 傅锦琳三两步疾速走到井口边,举起念念,她的眼睛瞪得快要裂开了,眼底布满血丝,情态狰狞若厉鬼,咬牙切齿地恨道:“都是你的错,如果没有你就好了,你怎么不去死!你快给我去死啊!” 她狠狠一扔,把念念抛下了水井。 念念直直坠落,伴着尖叫声掉入井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噗通”一声。 傅锦琳腿脚发软,倒退了一步,心脏差点从胸口跳了出来。 倏然,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断喝:“你敢!念念!” 一道人影飞快地从外面扑了过来,快得傅锦琳几乎看不清楚,他的身势带起的疾风擦身而过,把傅锦琳带了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过于慌乱,根本来不及理会傅锦琳,一个纵身,跃入了水井。 只是一瞥,傅锦琳认出了那个男人。 秦玄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傅锦琳手脚冰冷,脑子嗡嗡作响,惊得浑身发抖,她又想晕厥过去,勉强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她后悔了,只要一瞬间、一转念,她就后悔起来,刚才仿佛鬼迷了心窍一般,竟然做下了那般事情,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如今已经被秦玄策瞧见了,纵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没法回头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吃力地把搁在旁边的井盖搬过来,盖了上去,而后逃出了这个小苑,过不多时,又折回来,把小苑的门扉阖上,再将上面已经生锈的锁给锁上了,这才慌乱地离去。 …… 这口井竟然很深,秦玄策心急如焚,跃入水中,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摸索了一阵,总算抓到了念念。 小包子一团的孩子还在水中不停地扭动挣扎着,发出“咕噜咕噜”的水泡泡,秦玄策托住了她,用力一蹬,浮出了水面。 他惊恐万分,抱着念念,轻轻拍着孩子的后背,急得声音都有些变调:“念念、念念,好孩子,你有没事?快说句话让二叔听听。” 念念呛着了,剧烈地咳了半天,“咯咯”地吐了好几口水,还好及时捞了起来,没有憋出毛病来,她回过神,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不由一把搂住秦玄策的脖子,“哇”的一下,嚎啕大哭起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嗓音都打颤了:“二叔、二叔……” 秦玄策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松懈下来,差点沉入水中,他赶紧蹬着腿,摸索着找到一处较浅的地方,站定了,扶住井壁,稳住了身体。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哪怕在凉州时,执守孤城、面对大军压境,他也没有这么紧张过,方才那时候,差点心跳都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