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并不算太害怕。 侍卫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等这人恢复皇帝身份,她只有恭恭敬敬的份了。 霍澹冷眼一瞥,似乎对她后半截话颇有异议,此时恰逢小二端茶点过来。 他瘦长的指节握住茶杯,面色微沉,淡声回道:“碰巧遇见,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而已。” “跟踪你的其中一波是护卫军,为首的名叫刘骁,这人没什么本事,好糊弄,你以后在宫中若是遇到也不必害怕。” “护卫军和你们羽林军,哪个更厉害?如此没本事的将领还能担此重任,这叫刘什么骁的背后撑腰的人什么来头。”赵婳喟叹一句。 她听莲心说过,皇城中分为护卫军和羽林军,两者各自分管一方,互不干扰,表面上都是为皇帝效力,护宫中安危,但是领头的两位将军是死对头。 关月以羽林军的身份同她交涉,如此一来负责护卫军的刘骁就是有异心之人。 敌暗我明,甚好。 桌上摆了一碟荷花酥,粉色的酥皮乍然开放,鹅黄色的花蕊被紧紧包裹,经过油温高炸,外皮一层叠着一层,栩栩如生,香味四溢。 她拾起一块荷花酥,酥皮一碰就掉,入口酥脆香甜,回口还有淡淡的荷花香。 “看那边。”霍澹下巴支了支,赵婳侧目,只见茶楼下十来名带刀士兵匆匆而过,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她恍然大悟,找的可不就是她! “我是从丞相府逃出来的,身后跟的是许相派来的人,至于这护卫军跟踪我作甚?无冤无仇的。” 赵婳余光落在桌面掉落的酥炸上,沉思一番,眸色一亮,恍然大悟道:“护卫军不是在跟踪我,是在跟踪跟踪我的人,打乱丞相府小厮的跟踪计划!护卫军首领跟许相有纠纷,或者说是扶持他坐上这官位的主子和许丞相是宿敌。” 她成竹于胸,自以为猜到了皇帝的想法,抬眸望向他道:“我说的可对?” 霍澹闻言抿唇,有些意外。他只是想顺便提醒赵婳,让她在宫里注意防范,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值得信任的人少之又少,根本无意让她深究其中的牵扯。 忍不住打量她一番,她穿的是丫鬟衣裳,依照许湛小心谨慎的性格,昨夜捉她回府时就应该是把杀掉,可却偏偏留她一命,派身边人一路跟踪。他猜测赵婳定是让许湛心中有了动摇,至于动摇的是什么,这就要他好好套一套了。 动摇和自乱正脚,两者仅在一念之间。 霍澹摇头,“不知。朝堂上事情,我一个小侍卫,哪里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 点点头,赵婳没揭穿,也不再多说什么,见楼下的一队护卫军走远后才将半开的窗户敞开。 这家茶楼建在河道旁边,视野极好。临近的河道不宽,应该是护城河昨分出来的一小支水系,晚大雨滂沱,河道中汇聚了打量雨水,上游来水汹涌澎湃,水花拍打岸边积石,一圈圈白浪泛起,被带着黄沙和枝丫落叶的河水一波接着一波压了下去。河水湍急,从茶楼上看去,约莫还剩两指就要漫上岸了。 河面上一座木拱廊桥孤零零立着,这座木拱廊桥修得极为简略,只设有一亭,约莫只有这茶楼占地的一半大小。 “这座廊桥两个月前才建成,这条河不宽不窄,原本只有在上游才有石桥,河两岸的百姓要么在码头坐船过来,要么绕一圈到上游去走石桥,一来一回极不方便,朝廷便拨款修了这么一座遮风避雨挡烈日的廊桥。” 霍澹见赵婳盯着窗外看了半晌,约莫是在看河面的廊桥,于是解释道。 他记得当时拨给纪永升二十万两银子,怎修出座如此寒酸的廊桥。 这群尸位素餐之人,不知贪了多少钱进肚,他回宫后定要细查。 两人正说着,外面忽地“轰隆”一声巨响。 廊桥塌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