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姮忽然勾住他颈子,像是一团火,烧的他猛一颤抖。 泪水很快打湿他的衣裳,她默默地哭,也不说话,但能感觉到她胸腔内的悲鸣。 让他也跟着难受起来。 大手摸了摸她后脑,安慰道:“邵小娘子,我在这儿,我不走的。” 邵明姮却哭得更伤心了,一边哭一边喃喃骂着,仿佛说他是骗子。 他哪里会骗她,迫不及待便要保证,说了一堆郑重其事的认真话,最后又忍不住,哄孩子一样,凑到她耳畔小声道:“骗你我就是小狗。” 说完,脸腾的热了,下意识往门口瞟了眼。 门外,秦翀绷着脸,努力憋笑。 长荣不明白他笑什么,踹他一脚,往屋内撇了撇头。 秦翀一抱胳膊,面朝天,唇角快咧到耳根子。 邵明姮抽噎着,呼吸慢慢平和起来。 顾云庭握着她肩膀往前挪了挪,见她已经昏睡过去,便将人重新放回枕上,又去拉她勾住自己颈项的手臂,刚拉开,她又睁开眼睛。 迷惘的望着他。 顾云庭不敢看她的眼,红通通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看了便觉得心如刀绞,想亲她,想抚慰她,想逼她说出到底怎么了,他见不得她哭。 恨不能替她受着。 “我梦见你走了。”邵明姮泪眼汪汪,说的时候,手指紧紧揪着他的衣襟。 顾云庭就像被扎了一下,抚着她的脸温声道:“我一直在这儿,哪都不去。” “你亲亲我,好不好?”她用力往下拽他,央求着靠近。 顾云庭愣住,他虽这么想着,可一直忍着不敢,如今她竟主动开口,那颗跃跃欲试的心登时扑通扑通狂跳起来,他舔了舔唇,目光对上那干裂的唇瓣,冲动,热烈,狂躁霎时汇聚成勇往直前。 他掀开面巾,朝她吻了过去。 邵明姮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虚握着抵在两人之间。 他吻得更加难以自禁,但好歹理智还在,怕她透不过气,不得不赶紧松开。 她像是累极了,滚烫的手指触到他的眼睛,嗓音沙哑:“你都不爱笑了。” 顾云庭猛然僵住。 如一盆冰水浇上炽热炭火。 刺啦一声,激情瞬时褪去。 他握着她的腰,声音在发抖:“我是谁?” 邵明姮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自说自话:“我没想好画什么,扇面便一直空着,你想要什么?石榴还是骏马,我猜不到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顾云庭的心一点点下沉,脸色就像冻住了似的。 邵明姮抚到胸口,忽然慌乱地惊叫:“扇子呢,你送我的扇子呢?” 顾云庭冷冷望着她,将人摁着肩膀压到枕上,随之俯身上前,目光幽幽凝视她的眼睛,声音低的犹如来自地狱。 “你看清楚,陪在你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邵明姮瞪大眼睛去看他,一圈圈的光晕像是下雨时的雾气,在她眼前糊了厚厚几层,她看不清,又因着急紧张,剧烈咳嗽起来。 顾云庭松开手,起身走到桌前。 方才的欢喜尽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失望心寒,求之不得的沮丧无力感。 冷眸瞥向床头的扇袋,他冷笑一声,想起自己愚蠢的行径,顿觉荒唐可悲。 走过去,一把攥住,从扇袋中抽出扇子。 棕竹扇骨,被保养呵护的如此精细珍贵,这上面的纹路她又摸过多少次,夜深人静时,她每每抱着它睡觉,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思? 是不是觉得抱着扇子,便是抱着宋三郎? 宋昂明明已经死了! 他攥紧扇骨,脑中浮现出无数次她为了这把扇子同自己撒谎的样子。 甚至为了作画,她另外买了笔墨,是嫌他的东西脏?会玷污他们两人纯洁的感情? 寄人篱下时,她为了保全扇子,说是邵怀安做的,脸不红心不跳,何其大胆妄为。 置他于何地,当他是什么! 心难平静,波澜起伏。 他眼眸浓的快要滴出墨来,气血翻涌中,他走到烛台前,烛光打在他脸上,有一丝丝的暖意。 他举起手,将扇子举到离火苗一寸的位置。 只要再往前一点,烧了它,烧掉她和宋三郎寄情的凭证,那么从此以后,世间再无宋三郎。 他脑子混乱成麻,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这把可恶的折扇。 手一动,火苗舔舐着扇骨。 几乎顷刻间,他猛地缩回手来,将那扇子狠狠摔在地上。 “嗒”的一声,扇骨撞到桌角,弹到地上。 竟也没有碎裂。 榻上人唤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