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岸,他死了没有?”女音沉沉,又问了一遍。 卫琛这才聚拢了思绪,低低应她:“让他跑了。” 顾晚卿拧了下秀眉,没说什么。 她松开了拥着男人的手,要下床,洗漱更衣,回太傅府探亲。 见她神色从容,不露心思。 卫琛诧异了片刻,迟疑地开口:“你想让他死吗?” “当然。”顾晚卿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若是老天有眼,让他死在我的手上,那便最好。” “若老天无眼,让他死在别人的手上……” “倒是有些可惜。” 卫琛愣住,目光复杂地看着起身去穿衣的顾晚卿:“卿卿,你……” “我全都想起来了。”顾晚卿慢条斯理地穿上了外衫,回头看向愣在床前的男人,“阿锦。” “荀岸他害了我顾家满门,我说过的,就算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 顾晚卿回太傅府小住了三日。 袁氏从没觉得她这般粘人过,仿佛分开了几辈子,思念溢于言表。 且霜月还好几次看见夜深人静时,顾晚卿抱着膝盖坐在床头低低啜泣,问她怎么了,只摇头笑笑,说没什么。 霜月想,小姐应该是做噩梦了。 自从姑爷将小姐平安带回丞相府,小姐昏睡后苏醒,她便觉得她与过往有些不同。 性子似是又变了,沉静许多,身上添了一丝阴郁,连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时,那双含水的杏眸都是凉凉的。 仿佛一个阅尽千帆,看破世俗红尘,活了很久很久的世外人。 如今卫太尉辞官隐退,卫家之势,也算去了大半。 卫琛上头两个兄长,也被削了官职,并在父亲的授意下,向圣上自请戍守边疆。 如此,卫家这次劫难,才算安稳度过。 卫琛如今是卫家在朝中唯一的依靠,卫家之冤情和屈辱,他必然要加倍奉还给安王。 恰好顾晚卿要回娘家省亲,呆上三四日。他便用这三四日的时间,将安王陷害卫家忠良的证据,以及以往安王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的证据,一并呈交给了圣上。 只可惜,卫琛这些指证,还不足以让陛下对安王完全失望。 所以他只能不计前嫌,同定王联手。 呈递了安王并非圣上亲生血脉的相关证据。 短短三日,顾晚卿在太傅府陪伴父母,两耳不闻窗外事。 殊不知整个帝京都在这三日间变了天。 昔日备受圣上宠爱的安王,被下令处以极刑,连同安王的母妃也被赐了三尺白绫,对外只说暴毙身亡。 算是给皇家留足颜面。 所有人都以为,安王是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才会惹怒龙颜。 只有卫琛和定王赵宣知晓其中真相。 - 安王赵渊的母妃乃是当今陛下后宫里最受宠的那位。 其风头早已盖过皇后,最得圣心。 约莫爱之切,所以恨之深。 得知赵渊不是自己所出,那昔日浓情蜜意的君王一颗心近乎冷透。 卫琛听闻,陛下得知此事后,曾在自己的寝殿中独坐了一宿。 翌日才下的诏书,赐死了赵渊的母妃,将赵渊处以极刑。 帝王无情,本就是人生常态。 卫琛领旨去狱中提赵渊时,对他竟还生出了淡淡一丝怜悯。 不过一想到卫家满门,险些葬送于赵渊之手;以及前世的太傅府上下百余口…… 下令行刑时,卫琛的声音又冷又坚定。 安王府被抄家,男丁充军,女眷贬为奴籍,或是军中充妓,一时间全府上下哭声一片。 唯独安王侧妃楚挽月,平心静气地坐在妆台前梳妆,一脸安然,似是不畏生死。 顾晚卿在太傅府侍奉双亲整整三日,方才重振旗鼓,从前世惨烈的记忆中振作起来。 这三日,顾晚卿想了许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