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边缘火辣辣的疼。 可听见卫琛的话,听见他说要去杀了荀岸。 顾晚卿顿时顾不得手上的火辣,慌忙爬起身,跌跌撞撞追着男人到外间。 可惜卫琛腿长走得快,顾晚卿根本追不上。 她追到外间时,男人已经出门去,守门的护卫则将房门重重带上了。 夜风灌入,摇曳了屋内烛火。 顾晚卿再一次贴在门后用力拍门,让卫琛放她出去。 可门外的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只临走之前,冷声吩咐门口的护卫:“看好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见任何人。” 卫琛说到做到,离开了自己的院子,便出府,往刑部大牢赶。 昭澜说霜月已经接到府上,问他是否要让她去见顾晚卿,他也给否了。 让人暂且将霜月安顿在他的院子里,但是不让她去见顾晚卿。 似是以此惩罚她。 - 刑部大牢里,光线昏暗,阴森可怖。 空气中一股刺鼻的霉味和隐隐恶臭,无处不彰显此处是个腌臜龌龊之地。 牢房里关押的囚犯,其罪行小到偷鸡摸狗,大到作奸犯科杀人放火,按罪行依次递进。 越往深处走,那里光线越稀缺,若没有微弱烛火照明,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那里的犯人要么是被判了死刑,正等候处置,要么终身不得离开此地,所以毛发旺盛,但肤色却透着不健康的惨白。 这地方荀岸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第一次受鞭笞之刑。 他还穿着与顾晚卿成亲时量身定制的大红色喜服。 做工精美的衣服,被狱卒无情的鞭子抽打出一条条裂缝,深浅不一的渗出血迹来。 两三个狱卒轮着番的审问他,究竟是不是敌国细作。 若荀岸回答不是,他们又会以他狡辩的罪名继续鞭打。 总之,从他进入刑部大牢的那一刻起,用在他身上的刑罚就没断过。 不至于立马要了他的命,却也不会让他好过。 这便是卫琛想要的。 荀岸知道,他折磨人的手段一向狠辣。 其实比起前世濒死前他受过的那些刑罚,如今这些实在不痛不痒。 那男人,对他恨之入骨,曾不惜违背大延律例,动用史上早就禁止的十大酷刑来折磨他。 直将他折磨致死,约莫还是没让他解气。 想到前世,荀岸勾起了唇角,笑得十分勉强却又肆意不羁。 恰好被亲临刑房的卫琛看见,脸色蓦地阴沉下去。 “你们先下去。”男人沉声开口,冷寒的调子几欲让刑房里结出一层薄冰。 狱卒们互看了一眼,可不敢违抗命令,忙不迭将刑具都放回原位,躬身退出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后,刑房里迎来了漫长的静谧。 浅白的月光从荀岸头顶狭窄的木窗翻入,清冷月辉施舍似地洒落在他前面的地板上。 荀岸已奄奄一息,但卫琛显然没打算放过他,正在那一排排刑具面前认真挑选。 说来讽刺,他二人皆着红衣,可卫琛这个后来者却比荀岸更像新郎官。 无论是气质还是长相,两人之间都差着一大截。 何况如今他们一个匍匐于泥沼、尘埃,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另一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手中握着生杀大权。 荀岸觉得可笑,原以为老天爷很是眷顾自己,可怜自己。 如今却又觉得老天爷若当真眷顾他,又何必让卫琛也重活这一世? 卫琛的存在,就是他今生最大的阻碍。 - 男人挑选了许久的刑具,却只拿了一根鞭子。 荀岸抬头瞧着,只隐约瞧出那是一条鞭子,忍不住发笑:“还以为丞相大人要像当初那样,对在下动用十大酷刑呢。” 他这么说,无疑是告诉卫琛,前世的记忆他已经全部记了起来。 恩恩怨怨,全都记得。 可即便他不说,卫琛其实心中也是这么怀疑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