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才接近尾声。 末了,卫琛又给苏照满了一杯酒,举杯向他:“卫某在此承诺,一定会查清贪污案,还苏大人一个公道。” 苏笑连声道谢,为他二人布菜。 她身旁的苏照,刚端起酒杯,听了卫琛的话,又沉沉朝他望去一眼。 思索了片刻,他暂且放下了酒杯:“卫大人何以如此信任我父亲?” “大人似乎很笃定,我父亲是被冤枉的。” 不管怎么说,卫琛都是陛下亲派来临州审查此案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应该先入为主。 这是在刑部为官的大忌讳。 可眼下他给苏照的感觉,却像是一早就知道他父亲是含冤入狱似的。 来临州是为了帮他们苏家洗刷冤情,而并非查清贪污一案。 卫琛自己喝了酒,不紧不慢放下酒杯,沉眸一笑:“日前卫某曾走访过临州城附近的村镇。” “听百姓们说起过苏大人在位时的功绩。” “停稳苏大人每年丰收季节,都会抽出几日空闲,去田地间走访,体恤民情。” “去年临州灾荒,苏大人还曾召集城中一些富商筹款,从外地买回两室,分发给百姓们。” 说到这里,卫琛顿了顿,抬眼定定看着苏照。 音色沉冷,接着道:“试问,苏大人这般一心为民的父母官,如何会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弃百姓于不顾,做出私吞赈灾款这种卑劣之事?” 男人话落,坐在他对面的苏照愣怔住了。 他之前还以为,卫琛是另有图谋。 如今听他一席话,才知自己的想法有多卑劣浅薄。 静谧片刻后,苏照起身,冲卫琛俯身拱手,郑重行了一礼:“卫大人明察秋毫,方才是苏某小人心度君子腹……” “还望大人莫怪。” 话落,他直起身,目光沉沉地看向卫琛,神情恳切:“家父一案,便仰仗大人了。” 卫琛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之所以笃定苏庆山是无辜的,无非是前世苏照央求他翻查了这件旧案。 那时,他们便证明了苏庆山的清白,也还了苏家一个公道。 只可惜,当时苏家留在世上的血脉,只有苏照和苏笑兄妹二人罢了。 哪怕洗刷了冤情,也早已于事无补。 方才苏照问起缘由时,卫琛心下实则慌了一瞬。 但好在他前两日去城外走访了一番,这才有了理由搪塞过去。 眼下苏照显然是信服了,卫琛心里绷紧的弦自然也松懈下来。 随后他私心一动,还是朝苏照拱手道:“苏二公子文韬武略,心思缜密,实非池中之物。” “不知令尊一案了结之后,卫某是否有幸与苏二公子交个朋友?” 卫琛的朋友不多。 前世能被他视作知己的人,也不过一个苏照罢了。 若是能再续前缘,他自然不想错失这次机会。 未料,他的话却让苏照受宠若惊。 他私心是有些不服卫琛的,觉得自己与他年纪相仿,论才能怕是也不输他。 怎奈世道不公,卫琛有个位列三公的父亲,所以年纪轻轻便能爬上正三品刑部侍郎的位置。 他却只能苟活于世,为父亲的冤屈奔波劳累…… 思来想去,苏照心下憋屈得厉害。 这也是他方才百般挑刺的缘由之一。 但刚才与卫琛相谈一番,苏照逐渐意识到他这个人能有今日作为,倒也不定是靠着他那位列三公的太尉父亲。 眼下他还如此谦和大度地要与他交朋友…… 甚至毫不吝啬地夸奖他。 苏照不禁自惭形秽。 半晌方才拱手见礼,声音恳切:“卫兄过誉了,能与卫兄做朋友,苏某荣幸之至。” 卫琛勾着薄唇,也向他拱手:“那便这么说定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