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锞子一下子撞碎了他的几颗牙,此时囫囵都在口中,各种触感交杂。 尖锐的痛感让他额角的青筋的根根凸起。 银锞子此时卡在庄家的喉咙中,他呜咽着没有办法说出话来,很想将自己口中的血沫吐出,可是又碍于周遭全都是人,又因为喉咙被卡住,所以连带着想要咽都咽不下去。 脸几近被涨成了猪肝的颜色,眼珠子瞪得很大,几近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千金台,白玉京,并称江南双绝。 千金台背后执掌的人到底是谁没人知晓,只是有人暗地里猜测多半是芜州刺史高阳,有这么一位位高权重的人撑腰,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千金台闹事。 傅怀砚闲散地用巾帕擦拭着手指,带着笑意,接方才的话道:“方才我夫人说的是,不想就这么算了。”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方才叫嚣的人也在这个时候偃旗息鼓,看着这位少年郎君的面上几近带着些许怜悯与唏嘘。 从来没有人敢在千金台闹事,即便是输了满副身家,也只能乖乖缴款。 即便是当真曾经有人在这里惹是生非的,旁人也大多不会再见到他第二次。 庄家猛地啐了一口,口中混着血的银锞子落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一大圈。 对着身边愣住的小厮嘶哑着喝道:“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小厮这才如梦初醒,一直只站在角落的几位赤膊大汉也瞧出不对劲,走上前来。 这些赤膊大汉大多身材高大,肌肉魁梧,看上去极为健壮,此时手中抡着木棍,目光盯着站在人群之中的明楹与傅怀砚。 傅怀砚皱着眉头看着这些连衣服都没穿的壮汉,稍稍低眼看着明楹,随后抬手覆上了她的眼睛。 他俯身在她身边道:“……有碍观瞻。” 他的指尖带着些许凉意,明楹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愣怔片刻,随后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我也未曾看到。” 傅怀砚不知道是不是从她的语气之中听出了点遗憾的意思,语气有点儿凉地回道:“杳杳要是实在觉得遗憾的话,可以回去看孤的。” 因为他们此时的话只是低语。 所以傅怀砚俯身靠近明楹的时候,呼吸很轻微地洒在她的脖颈之际。 从前的时候,大概也是看过的,只是那日也只是记得晦暗的灯光下,他与她十指交缠,唤她杳杳的时候。 然后就也只是为他上药的时候,他衣衫半解,露出来的肩侧。 明楹眼睫被他的手覆住,此时很轻地颤动了一下。 好似流萤触碰,似有若无的一下。 那边剑拔弩张,而这位少年郎居然还不知道在与他夫人说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实在天真。 进了这千金台,就算是从前与万般身家,消息也未必能传出芜州去。 壮汉们面面相觑,看着这边的场景,有点儿没拿准地瞧着身边的庄家。 庄家此时喉间还在汩汩涌着血,他猛地咳嗽了几下,口中仅剩的牙齿都染成了血色,他忍着剧痛,招呼着大汉道:“你们都还在愣什么,赶紧把这个闹事的给我抓起来!” 不过只是一个看上去出身阔绰的世家子,身边还跟一个美娇娘,只怕落入了这帮人手中,也捞不到什么好下场。 况且庄家虽然此时忍着剧痛,但是脑中还是异常清晰。 他一直都是跟着芜州刺史手下讨日子的,这千金台背后的执掌者也是高阳,从前那位先帝还在的时候,高阳与京中的某位皇子走得近,受命替先帝挑选美人的花鸟使也与高阳交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