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便是来年春日。 趁着春光大好,谢知鸢吩咐着宫人将被褥拿出来晒,她如今想的少,时不时与四喜他们一同在殿内玩耍,一来二去脸上的笑也多了,眉目展望时,满是盎然的春意。 “夫人——”谢知鸢偏头看去,却见四喜并几个小宫女手里拿着纸鸢同她招手,圆乎乎的脸蛋上满是兴奋,“奴婢们正打算去后花园那放风筝呢,您要一道来吗?” 谢知鸢也跟着张了张手指头,眼眸弯弯,“不用啦,我医书还没看完呢。” 昨日太子来她这时特意为她带了好几本医书同药材,说是专供她解闷用。 谢知鸢爱不释手,昨夜看到了子时才依依不舍停手,如今春光明媚,正适合在阳光底下看书嘞。 四喜也知她如今对那些个破书新奇着,不再劝,同其他几个宫女一道径自离去。 按理说东宫虽不比宫里,规矩却是差不多的,几个小宫女一同放风筝这种事情不合宫规,可东宫清净,主子都没几个,太子对她又向来宽容,这些小事从不与她计较。 谢知鸢安心地看了半天书,却在中途被人打搅。 “不好了侧妃——” 小太监匆匆忙忙跳将过来,谢知鸢认出了他,是经常来春望宫串门的典膳局烧火师傅的徒弟。 “怎么了小冬子?” 她放下书册,有些不明所以地要边上的宫女去给他备茶水。 小冬子胖乎乎的小脸上满是汗,跑过来时气都喘不匀称,他又喘了几下才道, “方才,方才四喜姐姐她们放纸鸢时不小心冲撞了尉良娣,良娣大怒之下说要,要将四喜姐姐杖毙!” 啪嗒一声,崭新的医书落地,小冬子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能见得谢侧妃的背影了。 春望殿能掌事的都被四喜带走去放风筝了,余下的宫女见势不妙赶忙找了华嬷嬷。 华嬷嬷听罢,面上收了向来存有的笑意,吩咐几个脚程快的宫女去追侧妃,又拍了小太监去前殿寻太子,末了叹了口气。 他们春望殿已算低调,太子雨露均沾这种事做的比他父皇还娴熟,从来不显示出对哪殿的优待,可禁不住那位尉良娣是个能使性子的。 另一边的谢知鸢越跑心里越急。 尉良娣如今有身孕,谁见了她不绕道走,她都提点过多少次了,四喜她们怎么还能撞见呢?! 可既有功夫说要惩戒,想来那位良娣是没出大事的,可在她那,即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被放大无数倍。 东宫的后山脚下有片空旷的草地,其间摆着些木桌木椅,专供主子们踏青用,可如今几道打板子的声响却取代了平日的阒寂。 “给我用点力,没吃饭是吗?!” 随着肉与木板子相击的声响传来,被打的圆脸丫鬟闷哼着攥紧了身子底下的杂草,力度大得指甲都被抠断。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一声不吭。 边上的宫女们皆哭哭啼啼被几个健壮的婆子拦住,只得无力地看着她挨打。 不远处,坐在石凳上的纤瘦美人支着下巴懒懒挑了挑护甲,目光望着这边的场景时,带了几分笑意,“嬷嬷可别太急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还等着她那主子来救呢——呦,说来就来了。” “夫人——”几个被钳制住的宫女纷纷扭动身子哭喊起来,谢知鸢赶到时,杖刑已几近结束,目光所触之处满是血痕,热辣辣的如同花一般腐朽地开在泥土地上。 破碎的画面一点点窜上脑海, 阴冷的诏狱、被狱卒拖动的身体、沾着暗红血污的绣鞋...... 谢知鸢脸色瞬间煞白,她呆愣了两瞬,反应过来时直接上前几步扑到四喜的身上。 那板子反应不及,一下子打到她的背上。 杂乱的惊呼声顿时响起。 不远处的尉良娣闲适的神色到这才变了。 处死个宫女倒不打紧,可无端杖打比自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