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下人也敢在这里挑挑拣拣,活的腻歪了是吧?” “还不快滚下去备汤?” 黄婆子见嫡小姐眉毛直竖,俨然一副气得不行的模样,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忙连声应和,“是是是,小的马上给主子备好。” 她本想着只告知四喜一声,反正那表小姐不过是一介商户,可没想到那丫鬟竟嚷嚷得那般大声,将陆小姐也给招来,现下只好自认倒霉。 陆明霏生怕表妹再触及伤心事,匆匆转身踏入门内,可等她再次回到桌前,却发现阿鸢的眼眶只是红了点,没再落泪了。 她含着蜜饯,眨巴着眼,嘴角还沾着些许药汁,含糊不清地低声道, “明霏,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安三姑娘呀。” 陆明霏摸了摸她的脑袋, “方才只不过是一些下人们惯有的见风使舵罢了,至于安三姑娘——她学识渊博、脾性又好,招人喜欢也正常,阿鸢嘛——” 陆明霏转眼一瞧,在她恶狠狠的目光中掐了一把女孩的脸颊肉,笑眯眯道,“哪哪都好,就是脾气臭。” “我哪有嘛——”谢知鸢蔫蔫的。 难不成真是她太凶了? 可是,明明她在表哥面前都不敢说话了。 * 暗牢内,一间相对整洁的牢房里,身姿笔挺的男人坐在草垛上,放在膝上的一只手半握着,那是常年握刀后的习惯。 吱啦一声,铁门被拉起,锁链撞击的细碎声传来,“开饭啦!” 依旧是熟悉的声音。 看守修影的是一个平日总爱絮絮叨叨的卒吏,修影听由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世,因而也知道他名唤方一。 “今日伙食可真不错,你小子可有福喽,话说俺也得带点吃食回去,不然家里那婆娘日日闲不住要数落俺......” 修影默不作声地听着,面上毫无波动,看方一俯身将盒子里的饭食一样一样端出来。 蓦地,他眸光忽而一滞,停顿在他的手上。 耳边依旧是他杂乱不堪的嘀嘀咕咕, 可修影的心寸寸转凉。 方一手昨天放饭时,被小桌上的木刺划了个小口子,但现下——俨然光洁一片, 而且虎口处有常年用武器磨出的茧子。 “你不是方一,”修影的眼黑占比过多黑,盯着人的时候不自觉叫人毛骨悚然,“你到底是谁?” 那卒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恍若没听到般,在他的注视下将最后一道菜放在桌上,转过来时,脸上带着同往日一般的笑。 “开饭啦。” * 修影的死讯传来时,邵远正同孟瀛下棋。 着黑色飞鱼服的锦衣卫入内,在他耳边念叨了几句,男人原本按在黑色棋子上的手瞬间停住。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对面的孟瀛见此也收回手,广袖随着他的动作垂落,清隽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 “邵大人是该走了吧。” 邵远掀起眼,在对面那人脸上停顿。 恍若能看透人心般的目光并未让孟瀛生起不安,反而坦然自若地温声开口, “大人考虑的如何了?我想昭王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您归入正道。” 大衍只有一个异性王——邵封。 人人都说邵封是因战绩被封王,可知内情的人皆知晓,事实绝不仅如此。 二十年前,邵封官拜镇国大将军,他在前圣失踪后,一直苦苦坚持追回其踪迹, 当今圣上即位,他是头一个站出来提出异议的,圣上顾虑他手里的兵权,也存了将人收为己用的心思,特地授予其“昭”之尊称,却在之后的十年内逐渐蚕食他手里的兵权。 可圣上不知晓的是,异性王一直在暗中拉拢能人,在江湖中建了处势力,多年来盘根错节,还与上清教有了联系。 原先的大衍极看重上清教,当时不少大儒也都是上清教出身,可圣上即位后大刀阔斧进行整顿,以推行集权,上清教势力被其批为异党,多年后也只有几处如萤火之辉苟延残喘。 异性王死后,这些都通通归了邵远。 m.BoWUCHiNa.COm